起身时,说道:“对了,登利公司的张老板前两日来过这,说要找你谈时装展的记录影片之事,你可知晓?”
“嗯,景含跟我说了,安排了今天晚上吃饭。”
“那届时如要在我们杂志上做宣传,记得十五号之前告诉我。”
“好。”
听着解良嬉的脚步声远去,纪轻舟拿过画本往前翻了几页。
当翻到某张男装画稿时,又不禁停了动作。
注视了几秒画上人深刻冷峻的眉眼后,他倏然愉悦地提起唇角,改用铅笔在画中男子的发顶两侧添加了一对深灰色毛茸茸的直立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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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左右,随一阵凉风卷起树叶翩舞,淅淅沥沥小雨就落了下来。
忙完工作室的活儿后,纪轻舟拿上一叠批改完成的画稿,乘坐阿佑驾驶的汽车,前往老城厢的女子裁缝学校上课。
课程进行一个多月后,上任不久的纪老师也开始为学生布置起作业。
为方便携带,随时在车上批改,就让学生们都以纸张的形式交作业。
如今他手上的这叠还是上周二所交的周一的回家作业,当时的作业内容布置的是以身边人为模特,发散思维绘制一幅时装图。
大部分的学生都有认真完成,尽管笔触都还很稚嫩,态度却十分诚恳,当然也被他发现了少数的天赋者与天生抽象者。
那几幅画得好的,纪轻舟特意将其抽了出来,打了个高分,准备到时再着重表扬一下。
至于抽象派呢,所给的分数不多,却也在旁写了几句鼓励之言。
约莫半个多钟头后,黄佑树将车子停在了弄堂口的街道旁。
车窗外细雨霏霏,时缓时急,湿漉漉的马路上满是泥泞水坑。
“先生,您稍等会儿。”黄佑树说着,动作利索地先拿着黑色的洋伞下了车,撑开伞后,才走到后座帮纪轻舟打开了车门。
纪轻舟将备课本收进了背包,躲在那黑色的大洋伞下,同阿佑一块穿过灰暗狭窄的弄堂,走进学校。
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纪轻舟先去了趟自己的办公室放置东西。
刚摘下背包,放到办公桌上,目光转过桌面,就看见桌旁的那叠《摩登》画报下方压着张干净的纸片。
上面用端正娟秀的字迹写道:“画报已读完,谢谢纪先生。”
“都看完了?还挺快啊……”
纪轻舟扫了眼那十八册全的画报,抽出了纸片,打算扔进废纸篓,随即又见那纸片下方,还放着一方手帕般的淡蓝色竹布。
他略诧异地拿起了那叠得方方正正的竹布,仔细一瞧,才发现不是什么手帕,而是一块手缝的茶杯垫。
对方的手工活不错,针脚细密又齐整,角落里还用白色的棉线精巧地绣着一枝梅花。
这时他忽然想起,这茶杯垫似乎是泰勒先生某节缝纫课所布置的作业,约莫是那名叫晏乐的学生为感谢他借书,就把这课后作业送给了他做谢礼。
黄佑树瞧见那刺绣杯垫,顿然提起了精神,踌躇开口:“先生,这……”
“我借她杂志,她给的谢礼而已。”纪轻舟截断了他话头,随手将这杯垫收进了抽屉里,又提醒:“这种小事就别跟你家少爷说了,他最爱吃这种无名醋。”
“可是,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