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他所言的商铺都近在咫尺了,骆明煊还一脸笑嘻嘻地望着河对面方向,朝纪轻舟提议道:“说到这琵琶巷啊,嘿嘿……你要是感兴趣,我们便一道去见见世面如何?毕竟难得来一趟,不吃花酒,去听听琵琶曲,坐一坐秦淮画舫也不错嘛。”
纪轻舟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这就是你看好这家店铺的额外原因?”
骆明煊似乎就是嘴欠那么一下,见他眼神凌厉不含笑意,顿时就收敛了心思,含糊道:“这美人多的地方,好做生意嘛,走吧走吧,去看铺子。”
桥口的那座“洋风”小商铺,纪轻舟方才就已看到了。
正如骆明煊所言,是一栋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房屋,青灰色砖的清水墙面,有着一扇咖啡色木框的玻璃门,及一扇三尺来宽的橱窗。
因着这通透明净的玻璃门与橱窗,在周围一众古朴陈旧的老铺子中,这家铺面确实算得上新鲜漂亮。
而今,这商铺门口虽挂着出租的牌子,却仍在经营着杂货生意,透过橱窗,可看见店内玻璃柜里摆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卷烟与零碎的生活用品。
“房东同我说了,这房子目前是租给他亲戚开的小杂货店,房租这个月中才到期,所以现在这店还未搬走呢。”
进门之前,骆明煊特地向纪轻舟解释了一番。
“你等我会儿啊,我去问问这店老板,房东在不在此……”
说罢,他便整理了下身上的着装,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纪轻舟好奇这商铺内的情况,也跟着进了门。
祝韧青原本想要跟进去,而在进门前,他听见有叫卖绿豆汤的声音传来,便不禁回过头望向吆喝声传来的方向。
正欲开口询问他先生,要不要喝碗绿豆汤解渴,忽而视线一顿,注意到街对面一家挂着金字招牌的金银首饰店门口,一男一女两道靓丽的身影提着礼盒并肩走了出来。
那女子穿着身白衣蓝裙,除了个头高挑,气质姣好,其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那男子却是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英俊的面庞在阳光照耀下分外惹眼,令不少过路人都纷纷转头注视。
那不是……解先生吗?
祝韧青睁大了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一时思绪滞涩,正犹豫是否要叫纪轻舟出来,便见那两人已坐上了黄包车,朝着另一侧街口而去。
“你愣在这看什么?”
询问了店老板,得知房东位置后,纪轻舟同骆明煊一块走了出来。
见祝韧青直愣愣地站在门口,望着斜对面发呆,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询问。
“先生,”祝韧青立即回过神来,说道,“我刚才看见解先生了,他同一年轻女子一起,坐上黄包车走了,就是那辆黄包车。”
纪轻舟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阳光炫目,令他不禁眯起了眸子。
尽管祝韧青所指的黄包车已经跑出了相当一段距离,但或许是因为太熟悉了,光远远地望见那肩膀与脑袋轮廓,凭直觉他便能确认那就是解予安没错。
骆明煊不知解予安这阵子也在南京,尚有些疑惑:“谁?你说哪个解先生?元哥吗?他也在这?”
祝韧青没理会他,见纪轻舟只是望着街道而不言语,又详细解释道:“我方才听见有卖绿豆汤的声音,想着您之前说口渴,便想去买一碗,正找那小贩的位置,就看见解先生同那女子,一块从斜对面的金店走了出来。”
骆明煊大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紧接着问:“真是元哥吗?那女子长什么模样?”
祝韧青似不经意地观察了几眼他先生的面色,描述道:“是一位年轻姑娘,穿着一套白衣蓝裙,像是学校的校服。”
“白衣蓝裙?我若没记错,金陵女大的校服似是这个式样的。”骆明煊琢磨着说道:“可元哥来此也是参观军校吧,怎么会……”
话未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顿然止住了口,噤若寒蝉。
“金陵女大的学生……”纪轻舟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句,神色淡淡的,未透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