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闪过一片白光,温别雨贴着洗手台,脱力地滑到地上,妆容全被眼泪水打湿了,胭脂和眼线混合出红黑色的泪渍,在他脸上错综横流,他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灼痛感却迟迟没有消退下去。
他一手按着胃心,一手撑起自己,呼吸里全是酸水的味道,笃笃笃一群人跑到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敢碰他,他只能依着墙站,用墙身粗糙的摩擦力稳住自己,“老四——”眼睛里全是婆娑的泪,他看不清人,只能喊出一个人名,下一刻,抽痛再度拧紧了他的胃,看他又鼓起嘴,想要吐的样子,站在最前方的两个人都往后缩了一步。
温别雨又反身抱住洗手盆,干呕一阵一阵,他已经吐不出东西了,耳朵在嗡鸣,外面的雨水噼噼啪啪,离窗户好近,那些雨好像下进了他的身体里,所以冰冷、湿重,提不起一点力。
“小雨。”忽然,有只手在他腋下穿过,从后架住他快要跌倒的身体。
声音好熟悉,像谁呢?温别雨甩甩头,想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陈杏最后一个赶到,其他戏班里的人自动散开两边。
望见温别雨这副寓家脸色,陈杏从周海手里接过温别雨萎顿力倦的胳膊,她搀住他,对周海说,“去换衣服,等会儿你来唱杜丽娘。”
“我……”周海垂下眼。
“我什么我,快去!”
这两周叶筝可以说是住在了片场,吃的睡的,鲜少有可以离开的时候,拍完他揭穿周海给他下药的那场戏后,叶筝终于等来了两天假期。
精力消耗太多,他回家立刻把这段时间缺的觉都补回来。再睁眼时,顶灯黑压压,人貌似还晕乎着,没认出这是自己的卧室,手臂一展,两边都空溜溜的,什么也没摸到——
没有火锅,也没有黎风闲。
这一动,不知道是扯着什么地方了,他竟然感到浑身都散架了一样,又躺了好一会,他才想起,应该是和“周海”吵架的时候推撞到了,在片场还没感觉,这会他按了按后背,也许是挫到了,有点肌肉性的酸痛。
拍开房灯,叶筝趿上拖鞋下床,到厨房倒了杯水喝。黎风闲这几天和他一样忙,每天只能在晚上十一点过后通半小时电话,比灰姑娘都还珍惜这点相处的时间。喝完水,趁现在才九点半,叶筝又拿起拆箱刀,回到客厅,去拆那三件由星航寄过来的快递。
粉丝寄来的信件,在星航储物室放久了,总有股霉味,叶筝一次性将快递箱里的东西倒出来,信件堆成山,又跟山体滑坡一样,往各个方向滑开来。
粉色信封最多,其次是嫩黄和翠绿,叶筝将它们一封封捡起来,信件上有各种笔迹的“叶筝收”,圆润的、方正的,他就这么椅着沙发坐,用开信刀挑开封口。
拆到不知道第几封,放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叶筝滑动接听,听见黎风闲的声音。
“睡醒了?”
“嗯。”叶筝把拆开的信纸塞回信封中,“星航给我寄了好几个大快递,都没时间拆。”
“什么快递?”黎风闲问。
“粉丝寄到公司总部的信,都被星航员工给收起来了。”
电话那边忽然沉默下来,一种古怪的氛围,不常出现在他和黎风闲之间,叶筝很敏锐地注意到了,“怎么了?”他问。
“没怎么。”黎风闲像是把通话接到蓝牙耳机上,故有了方才那一刹的沉默,“收到的信多吗?”
“多啊,积了三年呢。”
“你今晚就在家里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