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宦官,王桢自然不便入内,所以他仅是隔着一扇屏风问答。
王桢不是一个人来的,许是知道平阳公主会称病,所以他带来了太医。
然而太医却不被允许入门,几个宦官与宫人将之拦在了门外。
“公主,小人是奉旨问诊,如果公主执意如此,便是抗旨了。”王桢看了看门口左右为难的太医,向屏风内的平阳公主提醒道。
王桢的话,让平阳公主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掀开被褥走下床榻,不再隐瞒自己有孩子的事。
“我知道你们想求证什么。”她绕过屏风,与自己的孩子,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皇帝的探子眼前。
王桢看着平阳公主已萧怀的腹部,挑眉道:“这个孩子…”
“当然是吾的。”平阳公主道。
王桢叉手,“小人问的的是,他的父亲。”
“李家的孩子,还需要父亲么?”平阳公主反问道。
王桢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恭敬的叉手,“小人明白了。”
然等王桢离去后没过多久,皇帝便安排了马车,传召平阳公主入宫。
——楚宫——
“用国者,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荣。”
“三得者具而天下归之,三得者亡而天下去之。”
“天下归之之谓王,天下去之之谓亡。”
楚宫勤政殿内,有少年的朗朗读书声传出,其年岁,不过□□,还扎着总角。
“十九大王的课业是陛下亲自辅导,就连先生也夸赞不已。”贾舟瞧着皇帝满意的脸色从旁说道。
皇帝遂将桌上御用的糕点赏赐给了孩子,“十九郎,国家的兴衰,不在书简当中,但是这其中的道理,你需明白。”
太康十年,后宫妃嫔诞下一子,皇帝大喜,取名为兴,三岁时,为其挑选良师,并亲自辅导,不到六岁便加封王爵。
李兴自幼聪颖,皇帝爱之甚笃,有意立为储君,遂在封爵时特意选重臣教导。
“陛下,平阳公主到了。”王桢踏入殿内叉手道。
听到女儿的到来,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贾舟走到十九皇子身侧,将其带出了大殿,李兴也很是聪慧,没有多问,“儿子告退。”
出殿时,李兴看着身怀六甲的姐姐,眸眼微动,随后恭恭敬敬的抱袖行礼,“李兴见过阿姊。”
平阳公主看了他一眼,便径直从他身侧略过踏入了大殿。
皇帝半身侧坐在坐榻上,一手枕着案几,听到脚步声后才缓缓抬起头。
当他看到平阳公主时,原本就皱起的白眉更加深了。
“王桢之前告诉朕的话,朕还不愿意相信,一直到刚刚,朕都觉得不可能。”皇帝瞪着平阳公主,“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为什么要留下他?”
“作为母亲,想要留下自己的孩子,这有错吗?”平阳公主反问。
“可你明知道,这是他的孩子。”皇帝道。
“这是她的孩子,可也是我的。”平阳公主回道。
“你亲手将他送进了狱中,为什么还要留下他的骨血,你就不怕这个孩子出世以后,会向你询问他的父亲吗?”皇帝又问道,“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呢,你这个母亲,又该如何。”
“这是我的因果,我会一力承担。”平阳公主道。
“你承担不了!”皇帝似乎不愿放过平阳公主腹中的孩子,“朕绝不会允许罪犯之子降生在李家。”
紧接着,王桢端来了一杯药酒,平阳公主站在殿内,腹中的孩子似知道了什么一样,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乱动着。
平阳公主感受到了孩子的不安,于是捂着肚子,放下了心中那份高傲,“你忌惮的人,已经死了,难道连这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你也不愿意放过吗,她也是你的血脉。”
“他生来就是姓萧,不会姓李。”皇帝绝情道,“你想要孩子,还可以再要,但是这个,绝不可能。”
平阳公主皱着眉头,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舍去尊严,在自己最讨厌的人身前跪了下来,“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