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也不愿意李康前往西南,然战事紧迫,朝廷实在是选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比起心中对李康的忌惮,他更在意国家政权的安稳与统一。
“正是因为臣知道西南的战事关系到楚国的今后,故而不敢轻率,臣恳请陛下,重新启用已被革职的虎贲中郎将萧怀玉。”李康向皇帝请求道。
“四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重重拍响桌子,“你明明知道他是罪臣,岂可再次掌兵,朕早已经下旨,不会再启用他。
“萧怀玉的能力,朝野上下有目共睹,燕北之战,更是他献策才退的六胡,如此人才,岂能被埋没,臣请陛下为楚国计,给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李康再次恳求道。
“为楚国计?”皇帝看着李康,他的眼里充满了不信任与忌惮,“他所犯之罪,足以诛九族,朕赦免了他的死罪,已是开了天恩,这场风波才过去多久,你今日之请,究竟是为了楚国,还是为了你自己,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陛下。”李康抬起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信任自己,并且处处提防,“巴陵侯与大将军相继陨落,西南的战事,只有萧怀玉能平,臣所做,皆是为了楚国,绝无私心。”
“没有私心?”皇帝眯起双眼,“你如何证明。”
李康听到皇帝如此问话,于是解下头顶的冠冕,脱去衣袍,“臣愿用这一身爵禄做担保,恳请陛下启用萧怀玉。”
“只要陛下肯重新重用此能臣,西南之危便可解,臣愿用一死来谢君恩。”
“荒唐!”皇帝有些生气,“你想做什么,以性命相要挟,学文臣死谏,让自己做个大义炳然的君子,好让朕背负昏君之名吗?”
“臣不敢。”李康叩首,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皇帝的疑心所致。
可这些行为,在皇帝眼里,却成为了逼迫,作为君王,他太在意手中的权力是否稳固,太在乎脸上的颜面了。
他想牢牢握住权力,却又不愿意为世人所诟病,所以编织与罗列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来掩盖他的昏聩之举。
“你不敢?”皇帝指着李康脱下的衣冠,“你若是真的不敢,今日就不会来此求我。”
“陛下。”李康寒心的大喊了一声,“就算陛下没有废黜臣,臣也无法与弟弟们争夺储君之位。”
皇帝突然愣住,他没有想到李康竟然会这样说,权力之争,让手足兄弟反目成仇,骨肉相残,可是谁也没有挑明,不敢戳破这虚伪的面皮。
“太宗皇帝时,曾定下规矩,五石散迷人心智,宗室子弟皆不得有染。”李康继续说道,随后他伸出手挽起袖子,“臣不敢欺君,请陛下派太医查验。”
李康的这一番话,让皇帝十分的震惊,在他的所知当中,这个孩子自小就展现出了与同龄人不相符的聪明睿智以及城府,无论做什么,李康都是众多皇子当中做的最好的,他就像一块碧玉,完美无瑕。
五石散在文人当中十分盛行,但是却在宗室当中被禁止,其原因便是五石散迷人心智,而最重要的,是此物男子服用后,不利子孙繁衍。
皇帝看着李康的样子,于是朝贾舟使了个眼色。
贾舟明白皇帝的意思,于是出殿唤来了当值的太医号脉。
太医入殿仅是瞧了李康一眼,便得出了结论。
“彭城王可有服用五石散?”皇帝问道。
为了让皇帝相信,太医还是为李康号了脉,早在入宫前,李康便饮了酒,并还加上了五石散,因此脉像极为混乱,“回陛下,彭城王体内,确实有五石散之毒,而且…”太医眼神犹豫看着皇帝。
“说。”
“毒已入骨。”太医重重叩首,“是长期服用所致。”
天子的御用太医,其诊断不会有假,皇帝挥了挥手,他看着李康,此时他眼中流露出的,并不是心疼,而是未解,“为了一个外臣,你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
“父亲还是不愿意相信,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国吗?”李康反问着皇帝,“就因为儿子的出身,所以父亲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可是父亲,儿子也姓李啊,是李家的儿郎。”
李康的眼里闪烁着泪光,而他的一番言论,也的确触动了皇帝。
但更多的,是从利弊中分析,因为重新启用萧怀玉的提议,李康并不是第一人。
在选定李康之后,太尉曹寅单独面见了皇帝,从安州之战开始,一直至燕北的胜利,萧怀玉早已累积起了自己的名声与威望,尤其是西北之战的以少胜多。
萧怀玉之名,在西北是能够媲美陈文泰的,纵观这些战争,自她从军以来,便没有出现过败绩。
然而萧怀玉的不听命,又让他十分的担忧,他太害怕朝廷会再培养出一个薛简与他对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