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碧波潭回来,喜恰问他若是她曾欠过他什么,他可以要?补偿,彼时他看不清,理不清。
但现在他想到要?什么补偿了。
他想要?细数,一桩一件,全部细数给她听。
金蝉子?予她姓名助她开得灵识,可他也曾助她化形;
金蝉子?教化她,可他也曾悉心教导她仙术,赠她法?器,护她安宁;
金蝉子?照拂她百年,他的三百年也不是空话一场,为她寻过的天灵地宝不是假的,悉心照料的金瓣莲也不是假的,甚至就算交予她的玉镯施了同心咒,他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她有事的心也不是假的——
所以他要?补偿,他要?她也喜欢他——
“这些日子?来”喜恰开口了,她依旧目色平静,甚至于似乎不大理解他为何这样生气,“我也看得出义兄对我的照拂,并非是假。”
一字一句也是沉声静气。
“如义兄所说,昔年对我有恩,我们又难得有这份义亲的缘分。因?而从你?踏入无底洞起,无论哪般阻拦我,控诉我”
“——我可有表现出过什么不忿,又曾发作过什么呢?”
哪吒倏然掐紧手心,眸间?的光轻晃,眼中浮现许多复杂难明的心绪,一时却全都不能抓住。
她怎么能以这样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伤人的话?什么是照拂不假,什么是义亲的缘分,看似说着?好话,可什么又叫做从未发作过
他只好凝视着?面前的姑娘,以期能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来。
她想必是难过了,生气了,因?而才?说重话?他是不是又惹到她了
烛火摇曳在喜恰的瞳孔中,漆黑的瞳仁倒映篝火,纯粹皎然,心绪平和?,没有一丝暗红妖纹,比他想象中还要?平静且坦然。
心中忽如其来漫上许多惶恐,哪吒深呼吸一口气,心中躁动不已,想要?补救几句。
“你?被贬下凡,不是因?为盗取香花宝烛”
在这样的时刻里,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郁,他无比希望她能够将往事全部记起来。
“那是因?为什么呢?”喜恰微抬眼眸,眼底晃过烛火的盈光,只是神色自若,好整以暇看着?他。
良久,哪吒薄唇上下开阖,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要?如何说呢?
说他将她带上了天庭,最后却让她宁可冒着?被玲珑宝塔所伤的风险,也要?独自救下杏仙,乃至被贬下凡。
而那时,她也曾满眼依赖他,她曾告诉了他这件事,他不予理会?,甚至质问她,如她所说控诉她
一股难以言说的挫败感?倏尔席卷全身,蔓延心中,他竟是在此?刻才?无比清楚的意识到——
喜恰早已不是昔年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白鼠了。
“我”哪吒垂下双眸,试图掩下眸间?压抑不下的落寞挫败。
他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