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丹王庭,耶律德江看着侍卫呈上来的书信,信中表明耶律德祥已经私下招兵买马多年,如今的耶律德祥和刚刚经历过战败的他兵力几乎相差无几,再加上耶律德祥他们暗地里囤积了不少的粮草和武器,一旦开战,耶律德江的胜算并不是很大。
耶律德江这边思索着该如何安抚耶律德祥,好让他可以休养生息恢复兵力,但耶律德祥父子却察觉到了耶律德江对他们的怀疑。
“阿爹,伯父应该是怀疑我们了,我这段时间多次发现了王庭的侍卫在我们毡房附近转悠,我们该怎么办?”
“孩子,不用着急,任他再是怀疑,现在也不敢对我们出手。”
“阿爹,那是为何?”
“平州城的战败,不仅折损了他大量的兵力和粮草,士气也定是低迷不振,他不会蠢到现在就和我们撕破脸。”
“那我就放心了,阿爹,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手对付他啊,这两年,他对我们家的压榨可是越发的过分了。”
“现在,就是现在。”
“什么?阿爹,你不是说,他不会和我们撕破脸吗?”耶律玦不解地反问道。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拼上一拼,也不是不能成事的,相反,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我们绝不能像他那般急躁冒进,需得好好筹谋一番才行。”
“是,阿爹,你想做什么,儿子一定全力以赴,我们全家一起,齐心定能断金。”
“哈哈哈哈,好儿子,说得好,他耶律德江儿子多又怎么样,还不抵我的玦儿一个,为父早就看出来了,他的那几个儿子,绝对没有一个能成器的。”
在收到耶律德祥父子起兵造反的消息时,耶律德江正在五王妃郑妘婵的房内,他大惊失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忙命人赶快去叫来丞相萧敬文、微生长光、耶律景儿和耶律新朗准备商讨此事。
五王妃郑妘婵是蚩丹人,但从小在边关城内被一对北姜国夫妇抚养长大,她也是被耶律德江抢来的,不同于张素的是,郑妘婵很圆滑谨慎,她为耶律德江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但因生产时落下了病根,所以这么多年只养育了四王子耶律新风和七公主耶律愉欣,郑妘婵不喜与旁人打交道,只守着她的一双儿女过活,再加上为人很是温柔小意,很得耶律德江的喜欢。
郑妘婵在看到耶律德江竟然开始重用起耶律新朗,顿时起了心思,自己万不能眼睁睁看着耶律新朗逐渐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他会挡了儿子耶律新风的路,可新风如今年龄尚小,今年还不足十一岁,是无法为他父王解这燃眉之急的,更何况战场上那么凶险,她也不允许这唯一的儿子站在那修罗场上。
于是,郑妘婵心思一转给耶律德江上起了眼药,她趁着微生长光他们还未到来之际,对着耶律德江说道:“可汗思虑周全,微生长光将军和五公主都是英勇之辈,定能担此大任,而且大王子新朗为人亲和良善,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
郑妘婵在耶律德江疑惑的眼神中状似为难的继续说道:“或许是妘婵多想了吧,就是在老可汗还未过世时,大王子还年幼,和耶律玦一同在他膝下生活过很长一段时日,只怕大王子会顾及着昔年兄弟之情,不忍斩草除根。不过,我一介妇人,思虑的不是很周全,想是我多虑了,不过您是知道的,妘婵的心里想的念的全是您,总是忍不住为您思虑太多,还请夫君,切勿怪罪我的多言。”
耶律德江就是喜欢郑妘婵这副温柔软绵的样子,就连郑妘婵称呼他夫君也是他自己要求的,他一边伸出右手搂住郑妘婵的肩膀,一边低头安抚道:“别多想,我怎会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当初不就是看你那么全心全意的爱着我,爱着我的孩子,我才如此的娇宠你。那已经死了的张素就远不如你,你这个人啊,心地最是善良、不善妒,当初看见张素闹成那副样子,心疼我的烦闷,所以给我出了个主意,劝我杀了慕书,好让张素可以回心转意,谁知那张素竟冥顽不灵,而你却心怀愧疚了那么多年。在我心里谁都比不得你善解人意,还最懂我,所以你千万不要多想,我还不了解你嘛。”
伏在耶律德江怀里的郑妘婵,听见他这样说,抬起小脸面露娇羞地点了点头,随后勾缠的耶律德江不得不明日再和微生长光他们商讨镇压之事。
等到了第二天,郑妘婵特地比耶律德江早起了一会儿,她带着她的儿子耶律新风等在了一个毡房后面,这也是耶律新朗的必经之路,等了没一会儿,耶律新朗就出现了。
郑妘婵装作没有看到身后的耶律新朗,只自顾自的对着耶律新风说道:“风儿啊,你父王如今因为你叔父造反的事忧心不已,可惜你年龄太小,不如你那几个兄长争气。如今母妃怕你父王会突然召见你,询问你此事,所以偷偷特地多交代你几句,虽说你父王明面上对你叔父和你堂兄的不臣之心感到痛心疾首,但我在你父王的话语中能听出来,他并不想对你叔父一家赶尽杀绝,否则只怕会落得个心狠手辣,残害至亲之名,所以,你一定要给你父王一个台阶,出言劝阻他不要赶尽杀绝,你千万要记住啊,等你父王召见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这么说,听见了吗?孩子。”
耶律新朗听见郑妘婵的这番话,心里直呼:原来如此啊,真是天助我也!随后便冷笑着悄悄地离开了此处。
议事营帐内,耶律德江一上来就对着在场的四人说出了他的想法:“你们四个想必也都知道了吧,耶律德祥父子狼子野心,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我个人的想法是不顾一切代价,务必将耶律德祥父子斩草除根,你们的意见呢?”
耶律德江说完,就眼不错珠地来回盯着帐中四人的表情。
耶律新朗因一早在路上偷听来的消息,再加上他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冷静沉稳和仁厚,于是,当即上前一步站了出来,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只见他对着耶律德江说道:“父王,此次出征儿臣定会以命相搏,只愿为您解忧除虑,但您说务必要斩草除根,只此一处,儿臣有些与您相左的想法,叔父的谋逆之心定是为长生天和整个草原所不容的,但是他的独子、您的侄儿耶律玦,儿臣私以为可以留他一命,这样更能彰显出父王的仁德,也能稳定被俘的将士之心。”
景儿虽然同意她大哥的说法,留堂哥耶律玦一命,但在听到大哥耶律新朗如此直白的反驳耶律德江,心里直冷笑道:大哥这是打猎时被风吹散了脑子吗?父王现在对叔父一家恨之入骨,只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我这傻大哥,竟只顾得给他自己装良善,真的是装到了马蹄子上。
耶律景儿低头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身旁的师父微生长光,她微微撇了撇嘴巴,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语大哥的不慧之言。
微生长光看到景儿的这个小动作,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就是为景儿争夺权力的好时机,于是微生长光立刻跪下,冲着耶律德江说道:“可汗,微臣并不赞同大王子的主意,臣和五公主皆认为斩草必得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景儿看到师父跪下,也忙下跪行礼。
“父王,微生将军说的没错,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将耶律德祥父子二人的人头给您带回,让父王永无后顾之忧。”
耶律新朗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心里开始慌张起来,他着急地扭过头看向萧敬文,只见萧敬文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但苦于和耶律新朗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损俱损,于是,他赶紧给耶律新朗使了个眼色,耶律新朗立即明白了萧敬文的意思,连忙跪下表明心意:“父王,是儿臣想的太过简单了,不过我是一心为了父王啊,只要父王一声令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耶律玦,还请父王原谅儿臣的言语过失。
萧敬文也急忙跪下劝说道:“可汗,大王子虽然过于仁善,但归根结底还是怕您落了他人口舌,不如您就给他这次机会,让他带着耶律德祥父子二人的首级回来见您,好戴罪立功啊,如若您现在真的处罚了大王子,不仅会惹得军心不稳,还会让耶律德祥那贼人心里称快,所以,还请可汗三思而行啊。”
要说耶律新朗对耶律德江那是绝对的崇敬,他对耶律德江从未有过谋逆之心,可他却自恃清高,以自己长子的身份和身后外祖父萧家的势力,对几个弟弟从来都是眼高于顶,不屑一顾,更别说耶律景儿这个妹妹了,他觉得即便她耶律景儿再会打仗,也不过是一辈子为他卖命罢了,在他心里,只有父王是需要尊敬的。
老谋深算的耶律德江听到萧敬文的分析,思量了一会儿,便挥手让耶律新朗站起身来。“新朗,父王自是相信你的,你不要担心,这口舌之误,父王并不会放在心上,我会继续任命你为蚩丹统帅,前去斩杀耶律德祥父子二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是,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王的期盼,一定会全胜而归。”
话虽如此,但耶律德江心里终究是对这个长子有了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