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沈弥的脑袋上就被插满了银针,乖乖的被文叔拉着坐在榻上,闭眼凝思。
沈弥也想过文叔这个提议,但她好像已经忘了要怎么流泪。小时候阿母打她的时候就经常说“不许哭”,后来慢慢地她也不敢再哭,怕被打的更狠。
再后来沈弥去了边关,那时她与舅舅和外爷都不熟悉,也不敢哭,怕惹人厌烦,彻底变成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沈弥思绪回到当下,她没想到,当孩子的时候被要求不许哭,长大以后却又需要她流出眼泪。
她其实后来也尝试过,很想往外挤出些泪水,不说对不对身体好,至少骗起人来应该更好用。
谁曾想到遇上再难过的事,她也只会头疼胸口疼,眼眶却干燥,流不下一滴泪来。
她正想着,眼眶湿润了,黏腻的液体从眼角滑过。她一把拽住文叔,激动说道
“文叔,你快看!我是不是哭了?”
文叔扭头看着她,又将她摁住坐好。
“不是,你别动。这是你眼睛里的淤血流出来了。”
沈弥无语,只好赶紧转移话题回到正事上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昨日我和辅国公去跟踪了凌山,他和曹安见面,提到武安帝要对大长公主动手。”
沈弥隐瞒了武安帝要以外爷尸骨威胁一事,怕文叔过于担心。
文叔好像猜到会有此事发生,说道“那你更要小心行事,别被人发现你和大长公主的关系。”
“我打算找机会与大长公主见一面,和大长公主商量此事。
武安帝命凌山送外爷棺椁入京,你交待伏叔派人跟着,若有何变动,我得提前知晓,好做准备。”
“你放心,我们的人都妥善安置在京郊的村镇中,暂时不会引起怀疑。”
沈弥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文叔。
“文叔,你拿着这些,置些产业,让我们的人都有个营生。大家现在隐藏身份,若是还要为生计奔波,不免太过辛苦。”
文叔看着递过来的厚厚一沓银票,赶紧又推了回去。
“老将军留下的钱还够用,大伙儿本来在北地之时就是自给自足,大家都是能吃苦的,现在来了京城,日子只会更好过。
你在宫里用钱的地方才多,这些钱你自己留着。”
沈弥听了心里泛起暖意,但还是将银票塞进了文叔怀里。
“你听我的,虽然上京繁华,但大伙儿现在跟着我,本就是千难万险。这钱你拿着,给大家添补些,我也放心。”
看着沈弥眼底的关切和焦虑,文叔想了想,便收下了银票。
“那我先替你收着,你万不可再多思多虑,这样你的隐疾才能早日恢复。
对了,这次有人发现你眼睛的暗伤了吗?”
“只有辅国公那厮发现了,但大长公主似乎很是信任他,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下次我和大长公主见面再问个清楚。”
听完沈弥说的,文叔才些许放心。她如今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其中朝廷众人势力交织,文叔并不比她清楚,但他相信沈弥心中有数。
她这样聪慧,总是努力自己照顾自己,很少让他担心。
和文叔交代完,正好头上的银针也到时候取下,沈弥整理一番,就准备动身离开。
“既然来了,不看一眼天赐吗?看得出来这小子很想你,你俩情同姐弟,这些日子他一直很担心你。”
“我时间不多,况且这么早,天赐应该还没醒,就别打扰他休息。您帮我监督他认真练武,不要懈怠,我这就走了。”沈弥想到天赐,心中也是一暖。
但她要是见了天赐,这孩子又得闹上一闹,质问为何她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云云。要是发现她眼伤复发,天赐估计更要担心,还是自己下次状态好的时候,再回来看他为好。
谁知刚打开了房门,就见天赐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就这么不想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