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那。你进不了宫,我出宫来,”宋徽安理直气壮,“十九年来,我连围猎都是在宫中猎场……出事以后,父皇更不准我出宫去游玩,去你那里而已,怎的,你不欢迎我么?”“怎会,”宋徽明眼中有光,“惶恐荣幸。”隔日偷偷送走宋徽明,宋徽安又去见那老工匠。“殿下,玉雕再过几日便要成啦。”宋徽安点头,端详那栩栩如生的花相,心生欢喜,只盼着索然无味半载的日子走快些,好早日回以宋徽明真心。接风宴后,宋徽明又忙着去交接公务,一连几日不入宫,宋徽安百无聊赖,喝茶赏花,抬头打量不远处的宫娥两眼,忽然道:“你过来。”宫娥惶恐,小步上前,跪伏不起。“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小宫娥露出脸来。宋徽安皱眉,看向屋中众宫娥,疑惑道:“怎么半数都是些生面孔?这几日是返了一批老人出宫回家么?”宫娥皆不作答。“闷在宫中也无趣得很,莲生,”他抬起手来,由莲生扶起,“随本宫去御花园转转,再去向母后问安。”莲生一个激灵,阻拦道:“殿下,您别出宫了。”宋徽安从未听下人讲过这话,当即不悦:“本宫想去哪不成?”“殿下误会,宫里这几日有宫人染了奇疾,外头正消毒除菌呢,殿下贵体多恙,不宜出行,皇上传了口谕下来,让殿下不要出东宫,等过几日外头那病消了,殿下再去哪也不迟。”宋徽安一听外头是害病了,点头道:“也好。”多一病不如少一病,他虽被闷着了,还是老老实实回了屋去。过了几日,因为那病,宋徽明不来,十五母后也见不着,他只觉不耐烦,唤道:“莲生,你去问问,外头的病如何了?本宫实在闷得慌了。”身边无人作答。宋徽安心觉不对,莲生跟了他这么久,从未懈怠过。“莲公公呢?”小宫娥低声道:“殿下,奴,奴也不知……”宋徽安丢了修剪花草的剪子,起身道:“罢了,本宫自己出去看看。”“殿下,不可!”见宫娥们面露难色,他更觉窝火。“都给本宫让开!”宫娥们手足无措,只眼睁睁看他走远。东宫除去换了新人,一切如常,他出了东宫,也不见宫中有任何除病消灾的迹象。“轿子呢?”“殿下,轿夫告假了,暂时无人来顶班……”“那本宫自己走去!”荒谬至极,他堂堂太子,吃穿用度几时被怠慢过。东宫被换血,分明是出事了。骤变其一他虽骄矜傲物,却未贪财降私罪于人,天子何以干涉他正常出行?宋徽安脸色一白,莫不是……莫非是他和宋徽明的私情被天子发现了。如此说来,他的确好几日未见过那冤家了。他的境遇尚且接近于软禁,那宋徽明呢?他在哪?可是出事了?亦或者,是他想多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若真暴露,他也不会悠悠然在东宫喝茶了……到底是怎么了……?满怀疑虑,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去见郭后。谁知凤仪宫戒备森严,有重兵把守。守卫不收兵刃,亦不行礼,宋徽安不由得怒道:“你们这是作甚?皇后的寝宫什么时候需要你们围着了?见到本宫也不行礼?你们是哪位大人管的?”众守卫面不改色,神色冰冷,宛若眼前无人。“大胆!”任他暴怒,守卫就是一言不发,守在门口,直到宫里走出一队宫人来,方让出条通道来暮花天。领队的是天子身边的李公公。“李公公,怎么了?”看着他长大的老太监眯着眼,瞥他一眼,道:“您进去看便是。”宋徽安见他冷淡得反常,又见他身后的宫娥皆着白衣,心肝一颤。是母后出事了?宋徽安大惊便要往里闯,李公公见众侍从要去拦他,叹气道:“让他进去吧。”天子之命还未下来,宋徽安仍是太子,他们又能奈他何?众侍从方收手。宋徽安在心中骂这些人混账,因记挂着母亲,一刻也不敢耽误,大步朝凤仪宫里去,却见宫中冷清无人,摆件陈设虽如以往,却蒙上一股阴沉沉的死气。人呢?凤仪宫的宫人哪去了?他望向四下,却听远处传来孩童凄厉的哭声。“母后……母后……哥哥!哥!”竟是齐儿!宋徽安心头一紧,一路狂奔,穿过回廊,推开一扇扇门,进了凤仪宫的内室。他还未入住东宫时与郭后同住,整个皇宫里,除去东宫,就属凤仪宫最让他熟悉,眼下已身至内寝,皇儿都难以入内,若不是突发骤变,齐儿怎么在此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