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不为意志所改变的,胖子终究还是在记忆里褪了去——吴邪狠狠的掐住了指甲,才没有痛呼出声。
他想起来第二次发病之后的胖子来访,自己一脸陌生的问:“哪位?”之后才知道了这病。
却终究想不起来第一个忘掉的人是谁。
因为毫无征兆来不及给自己提醒,只有一个名字——张起灵。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吴邪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偶尔听胖子“小哥”“小哥”的叫,也只是保持沉默。
胖子——好歹还记得提醒自己——是唯一愿意托付后背的兄弟。
——
这次的悸痛远远比上次持久,吴邪终于察觉不对,踉跄的想下床。
“天真?”胖子这人一向睡下去雷打不动,这次怎么会醒的这么快?吴邪心里已经拉上了栓,抬起头发现对铺的张起灵也支起身子了,吴邪双眸瞬间染上了独属于三爷的淡漠。
张起灵几乎压抑不住心痛。
胖子爬上吴邪的床,见他一脸戒备,别看胖子人长得粗犷,心细着呢:“天真,天真,信我,小哥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咱三是铁三角啊!”
只是兄弟么…吴邪想到胸口的“张”字,嘲讽的勾起唇。
但胖子怎么会看不出吴邪实际戒备已经放下,当即招呼张起灵过来。
吴邪不傻,否则便不会在十年里打入“它”的内部,并将“它”连根拔起,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当黑瞎子纳闷的奇怪吴邪这记忆消失得毫无规律可循时,吴邪已经看出来这根本是根据他的重视程度而决定的消失顺序。
那么这个“张”一定对他而言,非常非常重要。
“这位,姓张?”吴邪忽然开口,眉心紧锁。
“张起灵。”淡淡报上自己的名字,张起灵已经到了吴邪床上。
“很好。”吴邪终于心里一松,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起灵心疼的将吴邪揽在怀里,十指插入吴邪松软的头发里,表情难得温柔。
“小哥,问过黑瞎子了?”胖子出声。
“嗯。”一贯的闷氏回答。
胖子忽然咧嘴笑了:“黑瞎子没有全招吧?”
张起灵几不可见的一惊:怎么,连胖子都能看出自己在想什么了?黑瞎子确实是说了病情,隐瞒了病因和解法。
似乎是察觉到张起灵周身气息的压抑,胖子“哈哈”两声转移了话题:“小哥,你走的太久了,所以,抱歉,天真没有守住。”他看得出来第一次见面时张起灵的惊讶有多大。但是已经失去了…抱歉呢小哥,没有看好天真。
张起灵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看着吴邪终是忍不住心疼:吴邪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很多很多吧?俯下身,轻轻的在吴邪额上印下一吻。
胖子“哧溜”差点摔死在地上。
张起灵也是苦笑:怎么,就爱上了呢…
再次醒来,吴邪看着眼前一双深邃的没有情绪的眼睛,直起身子来,浅浅的扫了一眼四周。
张起灵准确的捕捉到吴邪一闪而过的情绪——茫然。
就像,就像他每次记忆格盘后一样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放手。”吴邪开口了,冷冷的。
张起灵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那把藏色的古刀,权衡了一下,果断跳到了胖子的床边。
胖子几乎是瞬间就一个激灵:“小哥?”
胖子以前没有这样的警觉的…张起灵没有说话,但胖子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问题:不是十五天一个周期么?
胖子心里瞬间就咯噔一下:完了。
还没等张起灵逼供,就听见下铺轻微的摇晃声——百家有德醒了。
然后车厢一个震动,到站了。
张起灵的脸瞬间就黑了。
下了火车立刻换乘了巴士。
百家有德是有准备的。吴邪独自一人坐在巴士的最后一排。没有人敢跟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