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笑道:“规矩果然稀松。”出门指挥这些临时赁来宫人侍女们把菜肴摆放好,又问:“太后和大公主来了吗?”
“来了!”远远的一声,接着便见凤杨扶着母亲款款地来了,这段日子的高兴,两个人面色都红润了些,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
按着周蓼的家训,女儿们要协助设宴的工作,所以凤杨凤栖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忙碌起来,帮着安放匙箸,准备巾栉,然后才坐下奉酒。
“高将军呢?”周蓼顾左右问道。
凤栖答道:“说今天在外城视察,可能略晚些。大家不必等他。”
又问:“那么,咱们的皇后嫂子呢?”
凤杞一脸漠然:“这是咱们凤家的家宴,她又不姓凤,我没叫她。”
周蓼皱眉说:“你这话说的……”
正说了一半,外头就报道:“高将军来了。”
凤栖笑道:“这个也不是凤姓的,打出去吧。”
外头人披着斗篷,带着一身深秋的寒意刚刚进来,正欲下跪行礼,听见这句,不由诧然,动作也迟缓了些,挓挲着手,转头眨巴着眼睛看她。而凤栖用帕子掩着嘴,正在偷笑。
凤杞无奈道:“妹夫请进吧,也不用多礼了,叫宫人拿一下斗篷,里面已经燃了火盆,比外头暖和多了。”
又说:“菜色上好,接下来里头不留服侍的人了,就请两位公主多辛苦照顾巾栉。我为什么不叫皇后,唉,亭娘可别再开玩笑了啊。”
自然是宴席上有重要的、不足以为外人道的话要讲。
喝了一轮暖暖的酒,肚皮也是满足了。
凤杞面庞红红,带着笑容说:“现在是秋收之际,我在并州,耳朵里听到的也都是好消息:晋地的秋粮没有被影响,是难得的一个丰收年,比起河南河北其他地方的颗粒无收,真是太不容易了;汴梁那里听说温凌已经陈兵黄河岸,还造大小船只准备渡河围城,均是震恐至极,现在凤震号召天下勤王,但除了周遭的禁军队伍,其他各地厢军并无呼应之处,我估计凤震也要顶不住了;还有,听说靺鞨汗王和太子内讧,幹不思被乌林答部扶持为君,占领了原本北卢的上京称帝,但忧患重重,军队已经被他父亲连连暴揍,乌林答部几近灭族。”
他满意地吁了一声,又喝了一口热酒:“真的,我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一口气听了这么多好消息!母亲、大姊、四妹、妹婿,咱们再一起干一轮!”
周蓼也很是高兴,喝了一盏酒脸色酡红,问道:“那么我们接下来一步是准备回京了吗?”
凤杞点点头:“大姊夫来密奏,说京师周遭的禁军有异动,估计是要奉凤震出逃,他滚出京城,我就入驻京城;他不敢与靺鞨作战,我带领军民来战!”
他说得豪气冲天,丝毫不像刚刚从秣陵过来时,那个天天嚷着要出家、要当居士的凤杞了。
但凤栖紧跟着就泼一盆凉水:“大好的京城,也没有人说抛就抛,给官家这样好的机会自己进驻。温凌也坏得很,没有完全把握,他也犯不着和汴梁硬杠。”
凤杞的笑意凝结,转眸看看她,但接着又看向高云桐问道:“高将军以为呢?”
高云桐端着酒杯,说:“温凌确实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在观望并州这里有没有威胁他是统兵的老手了,现在虽然领兵领得日子紧巴,但凭着河北沦陷各城掳掠来的签军和粮草,也还能支应。要看不见好处,自然不愿意花兵力和物力去夺汴京,他更愿意看见我们内斗,而他可以坐享渔利。”
这里几乎成为一个三角之势:任意两方作战,均会给第三方得力,所以,如果凤震有胆气稳坐钓鱼台,也未必不能扛下去。
凤杞皱眉道:“意思是我们只能与温凌合攻汴梁,再答应他一些好处?以换取自己入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