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招下来,此人显然处于劣势,可他们手中还有无清。他一个转身将长剑落在无清的肩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威胁道:“大人,您再动,这不长眼的剑可就落在了清公子头上……”无清在原地无法挣扎,痛恨自己未曾留意身后,令知还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云楚岫握紧扇柄,只得将羽扇丢弃。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魏国安带人从外杀将进来。矿洞内的形势急遽转变。云楚岫趁机拾起羽扇,将无清从黑衣人手下救了出来。打斗不过持续片刻,盲山又一次发生了地动。本就从中掏出的矿洞难以支撑摇晃的山体,洞口上壁的巨石纷纷陨落。黑衣人见势,迅速下达撤退指令。云楚岫再度背起已然陷入昏迷的伤者,握紧无清的手,同魏国安等人向外逃离。黑衣人在前,他们有任务在身,必须令江南黜置使大人命丧于大盲山,即便不能杀死,也要令他们死于地动之中。他们边向前冲,边阻挠着云楚岫等人的前进轨迹。魏国安为躲黑衣人的暗箭,小腿不幸被一块掉落的石头击中,脚步乍然停下……云楚岫喊道:“国安!”魏国安咬紧牙关,强忍疼痛,艰难爬起,道:“小公爷……末将……无碍!”他舍不得棠儿,放心不下阿忠,是绝对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矿洞之中。魏国安大吼一声,在最后一秒冲出即将塌陷的矿洞。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巨石块将矿洞彻底掩埋。一行人瘫倒在坡上,回想起方才的惊险,仍然心有余悸。恐惧占据了所有的感官,他们甚至已经习惯了坡下尸首发出的腐臭味,大口呼吸着看过空气。而黑衣人先于他们逃出,现下已杳无踪迹。魏国安的小腿尚在汩汩流血,疼痛使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虚汗。云楚岫扯下身上的衣物当做布条,迅速给他止血。丛林中,那双眼睛紧盯着云楚岫的后背。黑衣人从身后抽出一支箭,箭头上涂满了剧毒。他缓缓拉开弓,蒙面之下的双目注视着心脏位置,充满了狠厉。刹那间,毒箭径直朝着云楚岫射出!无清不经意回眸看见了冲知还而来的箭矢,不假思索地挡在他身前,惊呼道:“知还小心!”风驰电掣之间,云楚岫一个转身将无清从身后拉了回来,压在地上,牢牢护住他,而毒箭硬生生插入他的左肩!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知还!”“小公爷!”云楚岫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一旁。他伸出手,无清立即紧握住,眸中全是泪水,慌乱道:“知还,你要撑住,我们即刻赶回扬州……”“阿清……”他有气无力地笑道,“记得……去……去找云峥……治疗你……你的寒症……”“都什么时候了,我的寒症还能有你要紧?”无清急道。云楚岫想要刮刮他的鼻梁都没有力气,“在我心里,你便是最要紧的……”说完最后一句,他的手倏尔从无清手中滑落。“知还!”无清顿时痛哭出声,凄凉悲怆的声音在每人耳畔回响着。黑衣人见任务圆满成功,悄然从丛林撤退。在这世上,他无清一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本以为会寡淡如水地结束一生,最后在奈何桥上喝碗孟婆汤,忘掉毫无意义的今生而进入轮回。可知还却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心。他轻佻,他孟浪,可他亦有深藏在心中的铮铮情义。他将自己捧在手心上,宛如稀世珍宝,让自己感受到了何为情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无清抹去脸上的泪痕,将知还背在身上,一步一步朝扬州的方向走去。他绝对不会令知还有事!魏国安握紧了拳头,目光中全是阴鸷的杀气——他定会揪出这群刺客,让他们血债血偿!颇通人性的老黄牛从牵绳的府兵手中挣脱,拖着笨重的地板车从山洞跑出,来到无清跟前,低下头颅轻轻蹭着无清的身体。无清将知还小心翼翼地放在板车上,坐在前方抚摸着它的皮毛,轻声说道:“谢谢你。”老黄牛“哞”地一声,沿着山路,跑地飞快,中途不停,直至回到它跟随主人出发的宅院前。魏国安被府兵架着,终于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刺史府。被抓捕回来的山匪已然下狱。十余日讯息毫无,第一时间得知夫君赶回来的薛婉君从后堂小碎步跑了出来。素心扶着她,担忧道:“小姐,您慢点,小心您的肚子。”是的,她有喜了。她有了她和夫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