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泽手指抬了抬,一道涤尘诀已然打转,衣衫恢复了九成洁净,连上头的水痕都消失殆尽,江连星愣住,抓着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抬眼看向了江连星赤着的上身,既是瘦的肋骨都能看出轮廓,但在腰腹又有着明晰的肌肉,他像是干苦力长大的孩子,劲瘦到仿佛周身没一点享过福气的痕迹。
他侧面看去腰还有少年的薄,但肩宽已经像个青年人,就在这样的躯体上,还有好几道皮开肉绽的爪痕,正在缓缓恢复,看起来像是他发狂的时候自己抓下的。
江连星低头看着那件上衣,才发现自己脊背与手肘处的尖刺,洞穿了布料,留下几道豁口。
羡泽定了下心神,道:“过来坐下吧。”
他靠近桌边长凳,才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裤腿,低声对羡泽道:“……裤子。”
羡泽:“裤子怎么了?”
江连星抿了下嘴唇:“脏了。涤尘诀能不能——我有些难受,用不太出灵力。”
羡泽看了他一眼,她确信这是江连星想要打破僵局,想要让她不那么生气的撒娇。
她抬了抬手指,他裤腿也都焕然一新,江连星终于坐下了,但他还没穿回衣服,反而是在腰间的芥子囊里翻找半天,找到了针线,然后将手里的衣衫放在桌子上,缝补上面的豁口。
羡泽:“……衣服破了就扔了,我再给你找一套。”
江连星摇摇头:“就破了几处。现在外面乱了,也买不到什么衣服。”
羡泽:“我去找宣衡借一套衣服。不能说借,他的衣服也是我给买的。”
江连星抬头看了他一眼,上唇用力抿紧,低下头固执的缝补衣衫:“……我不穿他穿过的衣服。”
羡泽彻底看出来了,他在夹着尾巴示弱示好。
江连星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做错很多事,一方面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拼命想展露出“师母疼疼我吧”的可怜样子,结果没想到羡泽一开始不吃他这套,他心里反倒还有点委屈起来。
她能控制得住表情,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忍不住在心底轻笑了一声。
魔域一旦暴雨就如同黄昏黑夜,屋内本来就暗,羡泽从床头拿来灯烛放在桌边,顺便看了一眼他的针线活。
……烂的要死。
顶多是能给自己缝个扣子的水平,跟弓筵月那种精细花活可是一点都比不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勤俭持家。
羡泽“啧”了一声。
江连星抬起眼来看向她。
羡泽什么也没说,挑了下眉毛坐回去。
江连星指节粗粝的手握着针,有些窘迫起来,他越缝越慌神,最后干脆背过身去,额头冒汗一阵乱戳。
不过她调侃的目光,似乎也让氛围缓和了些,江连星稳了稳心神,与此同时也下定了决意。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路在哪里,但是他状态太不对劲了,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而且那个梦……
羡泽托着腮忽然开口道:“你昨天梦见了什么?”
江连星手一抖,针尖戳到了他的手指。
他看着手指上的血珠,回过头快速看了羡泽一眼,摇摇头:“我没……做梦。”
那个梦肯定是假的,他不信。
羡泽嘴角抬了一下,眼睛往下垂,似笑非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