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连星能够使用霁威剑,是因为他体内的魔核也是来源于她。
羡泽静静的看了他片刻。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叫他名字,而是双手抬起了宽刀,猛地暴起朝他背中劈斩过去。
江连星敏锐如同野兽那般,就在宽刀坠落之际,他骤然回身,下意识地拿霁威剑去抵挡。武器相撞一瞬,霁威剑像是不听他使唤那般颤抖起来,甚至那些霁威剑剑柄本严丝合缝的龙鳞,张开尖端刺痛他的手指——
水蓝色络子的剑坠随着他的动作打着转,二人目光都看向络子,才发现它沾了血,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蓝色。
江连星看到羡泽被雨丝沾湿的头纱,与头纱背后的磨光,他被黑焰淹没的脸上显露出显而易见的惶恐,他跌坐在地。
霁威剑也从手中滑落,砸在低矮民居的屋瓦上。江连星连忙就要伸出两只像爪子一样的手捧起霁威剑,但羡泽弯下腰,白皙的手先一步握住了剑柄,拿了起来。
剑身上龙鳞合拢,在她手掌中安静沉默,只是那沟壑中的魔气已经沁入剑身。
羡泽淡淡道:“这把剑只是借给你用。你却弄脏了。”
她知道这话伤他。但她是故意的。
江连星张了张嘴,却像是不会说话的动物那样只发出了几声嘶哑鸣叫,他有些惶恐的握住自己喉咙,环顾四周,恢复了几分清醒,也被巨大的不安淹没。
他梦到了一些……难以想象的场景,但理智却告诉他那一切应该是真的。
准确来说那应该是前世缺失的部分记忆。
在他生命的最后,他发现师母没有死,而且正在一口一口将他吃掉……
江连星的头脑还没想明白这些事,仿佛在前世临死前浮现的汹涌情绪便兜头淹没了他。他本来在师母身边控制自己的魔气便已经十分勉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卧房里变成了怪物模样——
甚至连睡梦中的华粼都似乎因为他的气息而皱了皱眉头,江连星听到床帐内羡泽似乎也发出几声闷哼,便推开窗户仓皇逃了出去。
之后一切,便像是前世成魔之后那些年,全然是在混乱中发生的。
江连星望着她手中捧着的霁威剑,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趴在床边凝视着羡泽那双手,而如今白皙的手指握着被他弄脏的师父的剑。
他只感觉太阳穴突突发疼,那种对自己的无尽失望让他甚至失去了力气。
江连星瘫坐在地上看着羡泽,四周白雾弥漫,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内城高耸的黑色城墙不过百米。
羡泽并没有再责怪他,却也没有再看他,而是仰头望着黑色城墙,似乎思索着什么。
雨势没有减弱,反而更大了,也有更多冥油与黑烬夹杂在其中,落在蔓延在外城的污浊洪水上,染黑了水雾。
她低下头,将霁威剑上的络子一把拽掉,扔到江连星怀里,道:“剑我先拿着。你能回去吗?”
江连星接住那水蓝色络子,他痛苦的意识到她的举动和那弄脏的络子本身所代表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