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泽合上信笺,然后就看到几封精致且带有香气的信笺中,夹着跟草纸似的纸张。草纸折了四段,上头的内容都是一些潦草的墨迹,她仔细辨认半天,也只看出了像是擦了墨屁的纸上的落款:
戈左。
啊。这家伙可能认的字不怎么多吧。
但显然是他意识到他叔父寄过来的信不会提他一句,所以就急吼吼的自己写了信寄过来——但她一个字也看到不懂,跟没寄有什么区别。
当然她看不懂也竟然能从那些狂草的墨迹中,隐约听到一万声“我想你啊啊啊啊”——
她忍不住莞尔,合上信笺:“现在能离开魔域的最近的路,就是照泽城内了吗?”
圪塔点点头:“听说最大的两界相通的路,就在照泽城内。但现在听说城内已经形成一大片湖泊,淹没了那出入口,我们也在想办法。因为有水出现,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而来,近日城内外氛围都不大对劲,听说忌使在四处抓人,外城也总在有人消失……”
有水,不代表她过不去。
“那魔主最近有什么动向吗?或者有什么能够进内城的办法吗?”
“我们在内城本来也是有人的,但数个月前也跟他们彻底断了联络。我们也在想办法进入内城,但思来想去,最有可能也最快速的办法,就是也被忌使抓住。可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内城虽说有数十万妖魔,热闹奢靡非凡,但那也是魔主的天地,想从其中逃脱并逃入凡界更是……”
江连星却听进了心里,如若可以一方做诱饵,另外的人尾随进入,说不定有办法。照泽应该是将最繁华最核心的内城圈入其中,只要他们逃脱,忌使并不容易追查到他们。
正说着,忽然有几人跑来道:“大人,外头那些人忽然乱了,好像是有您认识的人出事了!”
圪塔:“快去,如果是动静太大会引来忌使的!”
羡泽一惊,她和江连星二人匆匆赶出去,就瞧见钟霄他们躲藏的院落中,华粼正双目紧闭面色泛红,痛苦几乎要他咬碎了牙齿,在地上扑腾着挣扎起来。
他双臂化作羽翼,耳边也出现团团淡金色绒毛,显然是在痛苦中半化作原型。
而他身前,宣衡手中正拿着一件乐器法器,法器发出嗡鸣来稳定他的心智。钟霄则半跪身前,从她捏诀的手指之间,回荡出一丝丝如水波的白线,缠绕着华粼的身躯。
而华粼周围地面上,是一圈圈如箭矢般发射在地面上的淡金色羽毛,而鲁廿和曲秀岚皆有被这些羽毛所擦伤,甚至连宣衡鬓角都有一道深深血痕。
刀竹桃急道:“要不我毒死他算了!他忽然起身发疯太危险了,差点把我们都射死!”
羡泽快步走出去,正要将手按在华粼的额头上安抚他。
江连星快她一步,将一只手捏住华粼脖颈,捏的几乎咯吱作响用力按在地面上,另一只手紧握直剑,剑尖对着华粼,才对羡泽道:“师兄现在很危险,他没有醒过,我们都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羡泽你要小心,如果他突发变化,我就先动手。”
羡泽谨慎的点点头,将手掌放在华粼额头上。他皮肤白皙而薄,额头上因痛苦而凸起的血管,隐隐可见淡青色,羡泽将灵力汇入他体内,却感觉到了他体内的大片阴影——
不像是魔气,更像是曾经被墨水沁过的木头,擦洗净后却仍然有着污痕那般……
他双翼挣扎,淡金色羽毛拍打着地面上的泥土,像是被射落的大雁掉入泥潭。随着羡泽的灵力汇入他体内,像是金针将这只柔弱的鸟儿钉在标本台上,他渐渐不再挣扎。
就在羡泽松口气时,华粼骤然睁大了眼睛,和她双目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