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看似行事乖张,却并不是完全不知分寸的类型。他在皇城怎么跟百官不对付,乃至下皇室面子都行,有一条是洛青帝格外介意的——军令不可违。
行军打仗如何,洛青帝不管,能赢就行。
可若是皇帝关键时刻下了军令,他若不遵守,那这军权给他就是变数,洛青帝一定会收回来。
沈澜自小无情,在这军营中对将士也不算有感情,有时还需他们去当前锋,九死一生。
可他亲自花了好几年培养出来的亲兵,日日都待在一处。
这次不是因为打仗,而是去救那个废物太子。
这个废物太子不仅放跑了如他们囊中之物的外厥大将,还蠢到听信外厥大将的话,诱他们这些人出去,导致沈澜身边的精兵死伤惨重。
这些人有些忠心报国,有些是仇恨外厥,有些仅仅是追随英雄沈澜——没有死在战场,而是为了一个废物,他明知有机关还不提醒,任由这群士兵坠入机关,落入布满剑戟的坑洞里,死状惨烈,又朝着他们高声喊叫求饶。
怎能叫人不恨?
沈澜握紧拳头,太子如果不是中途死了,他回来都要杀了他!
庄蝶默默地起身下床,走到门外开门,对守门的士兵说:「麻烦打盆水。」随即走到床侧,给沈澜清理伤口。
她很安静,对于沈澜的情绪没有发表意见。
只温柔地一点点清理肩胛处的伤口。
这伤口除了是非要等她来,恐怕也是沈澜对于自己的惩罚。他不是个彻底无情的人。
否则,又何至于能理解庄蝶对小桃的感情。
庄蝶不想说「这不是你的错」,因为这句话太虚了,世上很多事都是非人心所能更改,无可奈何,她说:「你先养好伤吧。」
沈澜躺在床上凝视他,伸出左手抚摸了她的额头和胎发,一下一下。
门被敲了敲,水送过来了。庄蝶前去接到,放置在一边,用布浸湿后仔细擦拭。
伤口不能沾水。
水只是清理伤口附近的血痕,都结痂了。
彻底处理干净之后,庄蝶撒上药粉,再给他包扎好:「你的伤口腐烂严重,要每日换药,还得喝药否则烧不会退。」说着她再次浸湿布,拧干给他擦拭身体,降温。
「用你的身体给我退烧。」沈澜直白地说。
「我的身体没那么大用。」
沈澜忽地笑,只不过他确实也变了。若是之前,早说时就上手了。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他突然问,黑眸直勾勾的,「你想让我放过你么?」
庄蝶抬起眼皮,布擦拭到他胸膛,「你会愿意么?」
沈澜忽地起身,明明伤这么重,他简直都没用手直接坐起身来,脑袋靠在她耳边,垂眸,极近暧昧,一字一句地说:「除丶非丶我丶死。」
他黑眸竟然又开始有了笑意。
沈澜扭头,视线胶着她侧脸:「你要么待会儿就下药弄死我,要么就接受我。」他食指插入她发中,逼近,「我跟陈沐阳可不一样。我从来不会放过我想要的人。这世上人若不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即便沈澜这几年一批批训练出新兵,成为他的亲兵,又一批批见着他们死亡——无论是战死沙场,还是死在那些其他事情上。
他会痛苦丶愤怒,却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渴望。
真是个欲望极其强烈的人。
正午时分,陈沐阳站在窗口,望着庄蝶种的那些花草。
国公府在皇城东边,府邸宽阔向阳,正好适合种这些植物。
自从沈澜和徐慕白回来后,他就没有再派人去寻庄蝶了。
之前去寻庄蝶是为了她的安危考虑。可那天上朝后,见到了伪装黄明月的那个人,那个人会突然「暴露真身」,这意味庄蝶还活着。
因为这件事,只有她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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