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突然被淡淡的涩意填充满。宁扶沅背着手,状若风轻云淡地在花丛里走:“如今这六界,都一味奔着飞升去,哪还像从前那般热闹。”她说着,不满地啧了一声:“就不能有一个,活久些吗?”“几万年的事情这么多,本尊偶尔想起一宗小事,刚觉得有些趣味,想拉着人回忆回忆……”“结果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她笑了笑。那双赤眸在金光下闪烁,透明又澄澈,像是真的仅仅只在抱怨无热闹可看,并未添任何的愁意。可嵇无泠的心脏却偏偏一点点揪了起来。其实魔尊并不是个刻苦修炼的主。万年前,魔尊突然宣布闭关,在六界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猜测纷纷。但大都以为她是突然打定主意,要跟此境界的凡夫俗子们拉开距离,往上界飞升了。正是受这样的影响,当上一世,师尊失踪后,他便也下意识相信众人的话,一心执著于飞升上界去找她。可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并不是这样的。若师尊真的冷漠无情,无所眷念。她又怎会将那些于她而言,不过过眼云烟的人,都无一漏下地做成青铜小人,刻在自己的神识海里。宁扶沅看那逆徒眼眸闪烁,不知又在盘算些什么,本来尚好的心情,瞬间降下去。她似笑非笑:“人偶好看吗?”“好看……”“看你表现了,若你表现甚好,待你身故后,本尊也给你做个小人,挂在这儿。”她有意挑刺,刚打算步入正题。却听那逆徒抬眸,定定地望着她。“那师尊,小十七是谁?他……也死了吗?”宁扶沅莫名其妙:“什么小十七?”他闻言,却弯了弯黑眸,像突然得了糖果的孩子,忍不住抿唇笑起来。“没什么。”“都不重要了。”“你说清楚……”神魂在识海里,都是很轻的,他几乎是瞬间到了她面前,轻轻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肩上。闷闷地开口:“师尊不是邀我,在此地双修吗?”宁扶沅望着怀里那颗蓄意俯下的头颅,鸦青色的发丝间,竟然隐约可见有一对毛茸茸的尖耳,钻了出来。她喉头莫名有些干涩,手心也痒痒地,鬼使神差地想揪住。宁扶沅撇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哼一声:“本尊当然记得。”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感受到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了。他微微一笑,拉着宁扶沅,靠在屋檐下,背后抵着冰凉的石墙,黑眸沉沉地与她对视,像凝着浓郁的雾气。而后缓缓俯身,轻轻啃噬师尊殷红的唇角。头顶全是挂满的青铜人偶,风吹过碰在一起,犹如慢锤敲过编钟,声音清脆细长。偏偏这逆徒又长高了许多,便是他弯着腰,也会时不时在动作中碰到人偶,发出更加清透的一声响。被这么多刻满熟悉名字的人偶注视着,宁扶沅莫名觉得诡异,她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轻咳一声。“我们进去……”“就在这里。”话音未落便被他打断,他执拗地摇头,动作却未曾停止。先轻轻咬着她的唇角,一点点濡染,直到那冰凉的唇,沾上他滚烫的气息。他才试探似的往里探了探。察觉到她并无反抗之意,反而呼吸都被带的灼热起来,嵇无泠眼底有了微光,愈发执著地握住她纤薄的肩膀,一鼓作气地探了进去。她唇齿间冰凉的煞气与他浓厚的纯阳气息一经触碰,便瞬间交融,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一起,似不汲取尽彼此,不罢休一般。宁扶沅的一双赤眸,逐渐彤红滚烫,一点点染上湿意。她微微仰头,眯着眼睛,虚晃的光影里,能看见那双无意冒出的狐耳,直立在他的发丝间,随着他的动作轻颤,时不时扑闪一下。“嵇无泠……逆徒……”他似低低笑了一声,浑然不在乎。愈发执拗地去寻她柔软舌间,令人沉迷的甜腻气息。只此还不够,待他放弃唇齿后,便顺着向下,咬住宁扶沅笼了绒光的脖颈,一路沾染上湿漉漉的水渍。眼瞧着,就要朝着闭合的衣襟下探去。气息交换的间隙,宁扶沅终于伸手,一把揪住那碍眼的狐耳。因着是在神识海里,愈发敏感,他浑身一颤,终于止住动作,与师尊肩颈相抵,鼻息相交错乱。宁扶沅一口咬住他耷拉发红的狐耳,咬牙轻斥:“你可知这些人偶里,有几个,本尊放了魂魄的?”“你有没有羞耻心?”“那又如何?”他嗓音清哑,语调却很闷,像是带了几分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