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场舞弊案,举国上下光人头就砍了三个月。
如此血雨腥风,才堪堪平息帝王心火。
虽说这场是士子轻狂,做了二王争位的马前卒,可也叫文臣自此汲取血的教训,于皇权一事上,再不敢轻易指摘。
此后数年,明孝重病昏迷,无一人敢上书换太子。
太子死后,神宗垂暮,朝中大臣们各寻其路,可也只敢私下奔走、暗中运作。
唯一一个不怕死的,除夕前血溅早朝。
钦天监胆敢公然惦记老宁家那把椅子留给谁,自己落了个满门抄斩,幕后主使一个遁走投外、一个冷宫幽禁。
是以开题如开棺,政治嗅觉稍稍好些的,都闻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他们在京备考,前前后后呆了数月,朝中局势,纵使不见全貌,也窥得懂一二。
泰王一生蛰伏,看似碌碌。
却倾尽一生,兵不血刃地替先皇两位皇孙正了血脉。
葬礼之后,众人疏忽回神。
当下局势,彷如回到十九年的夺嫡现场。
这时候,这一科,这种题……
有了前事之师,这题考的哪是论政,分明是站队!
贡士们想通关节,抖如筛糠。
实在是怕这场殿试也要重回当年梦魇。
可题还是得答。
殿试交白卷,罪名可大可小,往重了说是藐视朝堂,也要被问罪的。
高宗夸不得,神宗骂不得,去掉这两项,好像也没甚可写了。
小猪大脑空白一个时辰,才被警锣敲通任督二脉。
不好写,那就不写。
反正学生才疏学浅,殿试答卷跑个题算什么!
其他人也有鬼精的。
有称皇宫威仪太甚吓到语无伦次的,有称紧张太过看漏第一问的,也有——
天人交战后,老实巴交写实话的。
原疏咬着笔帽,思前想后,终是把心一横。
他想,这位前不久才下罪己诏,或是他人之将死,想听一耳朵真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