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即将迈出寝宫大门时,耳畔传来一道细微的讽笑。
“二哥……你必将……咳咳……死于贪婪。”
必将死于贪婪吗?
他缓缓抚摸着遗诏上熟悉的字体,心中不由冷笑。
说起贪婪,高宗不贪婪吗?
若是不贪,缘何危机时能心安理得叫他力挽狂澜,最终却叫宁霖坐享其成?
……
“陛下……高大人求见。”
大太监留仁忐忑的通禀将神宗思绪从那个沉痛的午后唤回。
泰王死后,他愈发阴晴不定,留仁的活计也愈发难做起来。
果然,他话音未落,神宗阴鸷的眼光就扫射过来,如淬毒利箭,几乎叫他站立不稳。
“朕没有说过不要叫人打扰吗?”
他服侍神宗数年,自然熟悉他眸中隐晦的嗜杀欲念。
留仁腿肚子一软登时跪下。
“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领罚。”
他重重磕头,颅骨与青砖抨击的钝响回荡在大殿。
唯有青黑反光的石板,印出一双惊怖怨怼的眼,显得尤为可怖。
神宗无知无觉,冷呵一声,“滚!”
眼见留仁麻利地退出内室,他又追了一句,“传他进来。”
留仁面色扭曲一瞬,又立马如常,嘴上殷勤应道,“是。”
高勤进到御书房,一股说不上来的不适令他脚步一顿。
他谨慎地观察,发现那股不适感正是源于坐上那位。
他便再不敢深究。
这次他来,是几件事不得不神宗亲自裁定。
一是柳巍如何处置,即便三司定下凌迟,陛下也御口亲批,但他拿不准那句“依律”究竟怎么个依法。
换言之……
高勤擦了把额头冷汗,他着实拿不准,柳巍口中最后那个名字,皇帝到底在意不在意。
一笔长横,那说道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