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修、齐、治、平”,以“国士”自居,活跃在朝野,能为天下人造势,甘为天下人改命。
可惜,这也是纯士的终结。
一朝失去强有力的保护者,这些一门心思只在经世治国的纯士,如同失去铠甲的蚌肉,不仅再育不出夺目珍珠,更是轻易就死在食肉者的利齿之下。
唯一破解之道,只能是——
叫他们在逆境中,淬炼出铠甲。
他独独信奉优胜劣汰之道,便是这些年的血泪教训。
但他不知道的是,但凡他肯与顾悄推心置腹好好探讨一番,就知道这题还有另一个解法。
——与其白白牺牲那么多珠蚌,不如直接点,换个饲珠人。
毕竟利益最大化的时代,哪有舍本逐末的道理。
能解放发展生产力的能人可能百年出不了一个,但能当皇帝的两脚兽什么时候缺过货?
咳咳咳,不得不说,在这个日益叫人窒息的时代,小顾的思想也越来越危险了。
鹿鸣宴结束,柳巍返京,谢锡也携泰王一同回京复命。
丝毫不知自己在死亡线上横跳一回的时勇等人欢呼雀跃,实在是泰王不走,得走的就是他们。
他们穷,还想继续蹭会试的顺风船:)
第二日谢师宴就更热闹。
无形之中,三百号人里三分之一不止,都成了小顾学生。
这席是吃不过来了。
众人一合计,就在不惑楼摆了一场。
菜色那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都说君子远庖厨,但穷人不得自力更生?
别说,安庆府里会做饭的,不在少数。
众人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想点子的想点子,最后竟给他整出一席百师宴。
融徽菜、淮扬菜与各本集子里的文人菜于一体。
简而言之,就是什么都沾点,什么又都不像。
主桌上,知更皱着眉试菜,“这些举人,简直班门弄斧,不知道咱们三爷最会吃?”
苏朗笑着替顾悄挑出一些不宜进嘴的菜色,“拢归也不指望这个饱肚子,不过是大家一起玩闹,增进感情。”
顾劳斯点头,“吃不吃都在其次,主要是心意。”
然,他小尝一口知更递过来的萝卜炖野猪腿,瞬间被那股充满野性的腥臊味冲得一个激灵,灵台顿时清明。
他放下碗,一本正经又重复一遍,“真的,吃不吃在其次,主要是心意。”
这一把,他终于体会到小公子精于饮食带来的后遗症。
就算他本人不挑食,可嘴已养刁,等闲手艺还真入不了他法口。
宴上,大家几壶黄汤下肚,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竟不约而同誓师,要一起再战会试。
安庆府百名内的举人有三十九人,算上原疏、黄五、宋如松、顾影朝、小猪、大小二虎七人,一同进京的,竟有四十六人之巨。
那位惯会好词好句的,大着舌头一通串烧。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