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训导手中米斗二话不说一个立倾,留了些瓢底往小袋子里一倒,“得,下一个。”
顾劳斯捏着宽扁担,接过小口袋,木凳狗呆。
就这一人五斤,担什么担,弱鸡悄也可以徒手拎三袋!
很好,公然克扣秀才月粮,还专捡肥羊宰,府里都这么玩是吧?
眼见几人气鼓鼓又要讲理,汪铭先下手为强。
“府学在册生员二百余,廪生定额四十,但每月前来领粮的,实际只有七八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见几人被问倒,他捻须一笑,道貌岸然输出了一通歪理。
“年轻人,格局要打开!生活过得去,就不要给朝廷添负担。你们既有功名在身,就当知道,吾等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区区粮俸,亦是民脂民膏,你们家世尚可,何必鱼肉百姓?”
不说顾劳斯几人,就连训导听了,扎米袋的手都是一抖。
好一招狠毒的道德绑架!
是以,当三人灰头土脸拎着米回家,不止小朋友们,连丫环小厮都看愣了。
弄清原委后,豆丁组率先爆笑出声,小厮组直接笑到打跌。
丫环们矜持一些,浅飙了几滴泪,赶忙替主子挽尊掏手绢毁尸灭迹了。
琉璃岔了气,一边咳一边宽慰,“不许笑不许笑!爷怎么可能鱼肉百姓,定是知道家里乔迁,所以讨点百家新米回来图个吉利?”
可那憋笑的样子,话里的阴阳,显然她自己都不信,转背又抹眼泪去了。
饶是脸皮厚如顾悄,拎着这烫手的民脂民膏,这会也有些脸红。
他尴尬地转移话题,“乔迁?”
琉璃兴奋道,“不是早上公子说,要留在府城,叫我和璎珞姐姐寻个住处嘛?”
顾悄这才想起来,为了糊弄他哥,他是随口瞎编了这么一句。
“所以我和璎珞姐姐紧赶慢赶,这就给您办好啦。”
“家里在歙县也有不少家产。”璎珞笑着点头,“小公子进学,需要清净地方,二公子回乡小住一段时日,也定不习惯住这同悦楼,这下正正好了。”
顾劳斯:“……”
是住不惯这楼,还是看不惯某人,这就不好说了。
从休宁挪窝到歙县,可是个大工程。
但顾劳斯这趟家搬的,简直超轻松的。
只因顾家有个终极秘密武器——璎珞。
顾家家大业大,但苏青青其实并不擅长管理中馈。
内宅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论是各处产业,还是主子衣食住行,事无巨细从不见纰漏,主要归功于顾母的陪嫁丫头,水云。
苏侯夫人离世早,当年偌大的侯府中馈无人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