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写,光听都叫他们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几位老大人心中打鼓,这自杀式应试,究竟是哪位勇士?
苏训扔下卷子,心中也甚是疑惑。
这种惊世骇俗的文章,数个根正苗红的老头儿,竟没在第二轮阅卷里一票否决掉,为什么?
广德知县甚懂揣测上官心思,他颤巍巍抽出经义卷,示意苏大人阅。
他们不敢打“x”,隐情就藏在这第二篇经义中。
本经题更有意思,只取一句:宛在水中央。
好念诗的小文青都知道,诗三百,以《蒹葭》诗境最为凄迷。
王国维赞它最得风人深致,与“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一个调调。
现代干脆解《蒹葭》为爱而不及的情诗。
哪个少年怀春时,没想着白月光在软面抄上摘“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咳,只是放到科举里,它就绮靡不起来了。
总不好对着一群白胡子老头,喊江对面的美女你看过来罢?
科场大伯们爱的调调,是一本正经代圣人言。
可圣人在水中央能干什么好事?诸如黄五之泥石流,搜肠刮肚大约也只能想到,阁下是下水搓澡?还是江中捉鳖?
不怪学子们犯难。
实在是单拎一句无甚意义的句子,逼着人牵强附会,忒得不讲武德。
顾劳斯原以为生平最恨,就是考鲁迅窗外为什么三棵枣树。
命题人刁钻,有问为什么是三棵,不是两棵一颗,有问为什么是枣树,不是桃树梨树。
可进了三次科场,顾劳斯艰难微笑jpg
原来现代那些,都是咱迷人的老祖宗们玩剩下的。
四书五经成书久远,言辞博奥,又兼版本驳杂,十分枯燥难啃。
历代虽然都有解经人,大儒们或肃本清原、明经辨义,或抒发见解,以弘大道,在本经基础上,又出注、疏、正义、传、笺等一众衍生本。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每一句都解得明白,也不是每一句都有解。
单说题面这一句。
汉时解《诗》有齐鲁韩三家。自孔夫子旧宅凿出古文本子,又有号称师承孔子的毛诗后来居上,因这一版三句话不离讽谏、诗教,最得统治者推崇,被视为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