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伙计再说话,姜青黎提起放在桌子中央的酒坛子塞进伙计怀里,兀自将人从侧门推出去,从里面落下门闩。
第二日,姜青黎找了一堆的活派给自家的小伙计,使唤得他团团转,省得他太闲再整什么发现。
裴牧行有点摸不准他和姜青黎之间得关系,到底是近了还是远了。
说近吧,他今日干活得时候特意凹了几个造型她连看都没看;说远吧,她又使唤自己来擦正屋的窗户,往日里他可连正屋的台阶都没踏上过。
用扫把将正屋屋檐下的蛛网扫掉,裴牧行自己也愤懑起来,他这个侯府的世子来给她当小伙计,实在有些窝囊,可又一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关乎到边疆所有战士的安危,只能安慰自己再忍忍。
“窗户擦完了还有屋里的桌子椅子,总之,别让自己闲着。”姜青黎训完话便进了东厢房位置的药铺。
身为伙计的牛二自然会应下,身为侯府世子的裴牧行咬了咬牙应下了。
这些日子,裴牧行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药铺和厨房,正屋里他虽然趁姜青黎不注意的时候探查过一二,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
眼下,姜青黎给了他一个明目张胆进正屋的机会,裴牧行自然不会放过。
他知道姜青黎喜干净,特意在药铺敞着的后门正中央换了一方干净的巾子,他试验过很多次,他站在这里,正好能出现在姜青黎视线的范围里。
木盆里,盛满了洗涮巾子的清水,裴牧行轻而易举地将其端进了正屋。
裴牧行双脚踏进正屋地上的一瞬间,双耳也束了起来,虽然有六一在外面打呼应,可他知道他这个侍卫向来是不靠谱的。
他快速扫过屋内所有物品的位置,同脑海里装着的前几日的布局一一对应,好似没有什么不妥。
正屋只有一个东次间,作为姜青黎的闺房,裴牧行上次没有机会进来,这次他第一个搜的便是这里。
裴牧行粗人一个,他才不管这里是不是女子闺房,尽管在姜青黎的闺房里翻找起来。
衣柜、妆台以及姜青黎大大小小的柜子,别管带锁的不带锁的,他都翻了一个遍,任何和西夏国有关的东西他都没有找到。
裴牧行连姜青黎最隐私的衣服都翻出来看了,一个人的口音、生活习惯在一些独特的训练之下与之前大相径庭,可贴身穿的衣服往往不会有大的改变,就算款式有所变化,但是衣服的材质大多会沿用以前穿惯了的,因为这是身体的选择。
西夏国的女人们喜穿纱,贴身的衣物她们往往喜欢穿丝,所以西夏国的女人们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风情。北唐的风俗不一样,不论男女,人们均喜欢穿布衣。
裴牧行捏着他从衣柜深处翻出来的小衣,用指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是布衣。
为了以防万一,他来到窗户跟前儿,将手里的小衣举过头顶,透过阳光观察线的粗细。布衣的线比较粗,制成衣服后透光比较严重,而丝线细,制的衣服不会透光。
两次确认的结果均是布衣,裴牧行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确实想得太多,冤枉她了。
将所有的物品放回原位,裴牧行又化身成唤作牛二的小伙计,老老实实擦着掌柜的交代的任务。
隐在暗处的六一虽然不知道主子在姜小姐的闺房里找到了什么,他只知道,自打主子从姜小姐的闺房里出来后,一直到打扫完正厅的卫生,他的耳垂上的红艳艳都没消散。
正厅打扫完了,裴牧行端着木盆来到正屋的东耳房外,也就是姜青黎的书房。
寻常人家的书房要么摆满了书架,要么挂满了字画,她姜青黎的书房里,只在正中央摆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窗边摆了一张小塌。
书桌上还摆着几个账本,那些账本他早就让人核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再进来,裴牧行唯一发现的不同之处便是窗边的小塌上,摆着一个没有封面的话本。
他正要伸手将那本子拿起来查看,就听见刚才还和顾客聊得热火朝天的姜青黎尖叫了一声,冲向这里。
裴牧行赶紧收回手,拿起扔在一旁的巾子,假装正在擦拭书桌。
姜青黎“噌噌噌”跑进来,她先是看了看自家的小伙计在干什么,又看了看小塌上的本子有没有挪动的痕迹,确定小伙计没有发现这个小本子之后,一把将本子塞进袖子里。
许是喝了两碗酒的缘故,她昨日看话本子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燥热,在书房里的小塌上看正好,可看着看着睡着了,今日起床后她只顾着找小伙计的茬,将小塌上的话本子忘了个干净。
适才,她看见小伙计进书房,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可又想不出来,恰逢来了一位顾客来买降噪去火的药,她才反应过来。
虽说她日日以欣赏自家小伙计的身体为乐趣,可偷看话本子这种难为情的事情还是不要被他人知道的好。
幸好她家小伙计是个憨厚老实的,没有注意到她刚才的动作。
姜青黎自顾自地走了,全然没注意到那个背对着她的小伙计,眼底的思绪突然加深。
那本子里到底有什么,才能让她如此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