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呢?”“二公子还在坚守城池,但朝廷四十万大军已向平阳城扑来,城内粮草、水源已断。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上马!”涂远山突然喝令道:“只要我涂家但有一息尚存,誓要?与敌决一死战。”“只怕现在回援已经来不及了!”费从易用铁手勾住他的马缰道:“义父,请您速速东行,往入河口登船,现在为时还不算晚。”涂远山闻言,一鞭子抽他颈上,登时一条火辣辣的血痕扎根皮肉,“休要?再提登船之事,否则本侯定斩不饶!”“父亲!”正在此时,一道疾呼传入涂远山耳朵,他怔了一怔,抬头望去。只见涂家四子涂云霁穿了一身粗布衣衫,滚下?马来。扑跪在涂远山脚下?。“你,你不是死了吗?”“父亲,我没有死,是堂兄云震扮作我的模样,把我从乱军之?中救了出来!”涂远山“啪”得一声甩了他一个耳光,“你还有脸哭!我就知道你平日舞文弄墨,守不好城池,特地派了云震和庞炳方助你!可你呢!还是把淞阴城给我丢了!你怎么有脸活着来见我!”涂云霁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父亲,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朝廷这是在拿整个玉瑞跟北疆拼,北疆焉有胜算?”“你个混账东西!”涂远山恨不得一脚把他踩死,“整个玉瑞最强的男儿都在我北疆!我北疆兵将个个以一敌百,我涂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孬种!”涂云霁忽然爬起来道:“即便北疆兵马以一敌百又怎么样?这世道终究是凡人的世道!您敌得过一百,能敌得过一千,敌得过一万吗?论谋略,父亲在玉瑞的确无人能及,论才干,内阁里的那些人也没人及得上父亲,论胆识,天下人在父亲面前皆为鼠辈。但是人心呢,父亲,您现在和朝廷比就是孤家寡人!!!”涂远山大怒,揪住他的衣襟:“你懂什么是人心?你口中的人心,老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失去了。但又?怎样?老子照样威风二十年,要?不是你老子决议要?与朝廷一决雌雄,涂家还能逞威二十年!人心,人心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读几本书就能看透什么是人心了吗?狗屁!人心不过就是自私自利、欺软怕硬!这世道只有胜者为王,强者为尊,弱者什么都不是!你看看岑家的下?场,他们倒是赚足了人心,但现在只能去阴间做阎王!”涂云霁被重重丢了出去,仰在地上哑声痛哭。“来啊,给这个孬种一把刀,给我拖到前头去当排头兵,不死不准回来见我!”“父亲!父亲!”费从易触了下?颈后的血痕,被疼得“咝”了口气,脑袋反射性地一歪,就看见一个肩宽体阔、身材魁梧的汉子,将泥地里还在挣扎乱吼乱叫的涂云霁扶了起来,架着他默默退了下?去。他一愣,此人面生的很,之?前在军中从未见过,打听之下?才知道是涂云霁身边的常随,此番是跟他一起来的。费从易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待要?跟去探探情况,而此时,后方探子来报:“侯爷,朝廷军从后追来了,距此大约只有二十里!”“有多?少人?”“不下?二十万之?众,都穿着白甲!”部将面面相觑:“朝廷的兵大多?在北岸,哪里还发得出二十万兵?”涂远山立于马上,闭目道:“定是程公姜那老狐狸!这老匹夫想来痛打落水狗!那就来吧!本侯要?拿他的人头祭天!”当下?砍断浮桥,将余部十万兵马列于浊河南岸,背靠河水打算殊死一搏。但所?有人都知道,对方是不会给他们殊死一搏的机会的。那布衣汉子托住懦弱大哭的涂云霁的后背,把他一路扶出了无人的地方。“怎么办,父亲连话都不让我讲,我如何能够劝得降他?我看是没什么指望了!要?不,你亲自去劝降父亲,你的话父亲或许会听。”“要?想保命,就莫做哭啼状!”那汉子低声冷喝,竟然是说不出的威严,“现在唯一能救你们涂家的,纵遍宇宙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该怎么做,你心里自当有数。”这时只听“啪啪”两声,一个人影从阴影中踱出,“好啊,云霁弟,我说你怎么能逃脱朝廷军围堵,安然无恙地返回军中,原来是勾结了外?人,想要劝降义父!咱们涂家看来是出了内贼了!”涂云霁大骇,望着来人,脚都吓得麻了,“费……费从易,你不要?含血喷人!”那布衣汉子缩了缩瞳孔,手暗暗埋在袖中呈鹰钩状。“我含血喷人?”费从易嗤笑着勾了勾嘴角,“不如咱们直接到义父面前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含血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