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快马疾驰了两天才?到达浊河南岸,一路遇到了许多提前?逃难的老百姓,她就知道情?况可能不好了!到了河堤,看到许多民夫正在两岸加固堤防。沙袋堆了有人那么高,滚滚的河水还在疯了似的往上涨。“不行啊!这些沙袋根本?撑不住,迟早会被冲垮的!”河堤上,有人大声喊道。“咱们的人手不够!得多加派人手,把沙岸加宽!我?就不信,摞上两三丈丈的沙袋,它?还会垮!”“可咱们的人手已经不够了啊!”“那就去村里找!”“附近村里的青壮汉都来了!”“那就去到有人的地方?找!能找多少就找多少!”“可是,已经没人了啊!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都逃难去了!”“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弄人来!”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风姿出众的年轻人,拱手问:“阁下可是霞山县县令丘知儒?”刚呵斥完人的县太爷,“在下正是!不知尊下是……?”“在下是户部右侍郎岑杙,偶然办差路过此?地,得知浊河两岸告急,想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原来是岑大人,失敬失敬!”县太爷连忙把湿哒哒的手往身上一抹,拱手还礼,“霞山县遭遇浊河二?十年不遇的超长汛期,河水暴涨,就快顶不住了!现在县内缺乏人手,不知岑大人能否一救?”“临近县城呢?”“浊河这两岸所有郡县都是重灾区,现在人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施以援手?”“这样好了,我?去上游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手帮忙!”“那就拜托了!”岑杙纵马往上游而去,发现南岸一线已经忙得天翻地覆,能用的人都用上了,确实找不到人。她只?好调转方?向往下游走。不知狂奔了多少时辰,忽然看到眼前?有一列很长的队伍,人数在千人以上,正由北往南行进。看阵型应该是官兵!岑杙心中一喜,连忙上前?问询。将来历和身份告知那为首的先?行官,告知浊河南岸告急的情?况。那先?行官不置一词,调头往队列中间的马车奔近,下马,跪地拜见!岑杙瞧见这阵仗,寻思,好大的派头!不多时,那马车中走出一个黑袍人影,远远的看不清容貌,但身材可见得魁梧高大!身披玄色大袖银虎纹鹤氅,头戴四方?平定巾,一副平民打扮,但那派头可一点都不平民!来人直接从车头跨上马背,带领两三个近卫奔到队伍前?头。朝岑杙一瞪眼,胯下的骏马比岑杙都高出来半个头。马儿竟慌得往后退,岑杙拽都拽不住,不得已只?好下马控制。“你就是岑杙?”出人意料的,那人的声音倒很文?雅,不如他的外表那般威风迫人!岑杙回头,就见一张极冷峻、极威严的苍白面孔高坐马上!“正是!不知阁下是?”来人仰面大笑起来,鬓间有一捋灰发延伸进帽里,“你竟不知本?侯是谁?焉敢奏本?侯及北疆全军‘靡耗国库,积病已久’呢!”岑杙整个脑壳轰然炸响,直直地凝视来人,连呼吸都屏住了!“你是,涂远山!”“大胆!定国侯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岑杙咬肌绷紧,双拳紧握,几?乎能听见自己?骨头的脆响!涂远山!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终于终于,在今天,看清楚了!他长得和涂云开不大一样,虽然都是方?正的国字脸,且肤色白净,但涂云开的眼角一直傲慢地往上挑着,而这位定国侯恰好相反,眼角往下微垂,呈倒八字的眼睛。眼珠一半警惕地埋在眼皮底下,犹如卧在草丛里的狼,静静地扫描着视野中的猎物。“欸!”他举起马鞭打断属下,“岑大人和本?侯同朝为官,喊一句名字不算过分!”随后转身号令所有人:“全军听令,放下不必要的车马辎重,三队留下负责看守,其余人随我?前?去修堤!”转而又?以一种捉摸不透的眼光催促岑杙,“岑大人,带路吧!”因为有了北疆千余正规军的加入,不仅霞山县的大堤得到巩固,临近县也多有受益。至傍晚,上游传来治河总督黄时良分流泄洪成功的消息,浊河水位开始逐步下降。众人大喜,纷纷拜谢涂远山。“此?番若没有定国侯的及时救援,我?浊河两岸各县肯定撑不到泄洪之时,侯爷保住了两岸十数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居功至伟!”虽然其中少不了拍马屁的成分,不过,岑杙听着仇人的救人事迹,心情?还是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