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符封住了她体内的蛊,陈松意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而是看向了正跟妻子待在一起,喝着他碗里的红糖水的张二狗。
先前差点死掉,现在仿佛有了点重新做人的打算,想把剩下半碗红糖水让给妻子的张二狗动作一顿,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起头,见到那位游道长在看着自己,又想起他按在自己肚子上那一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道长……”
为什么这么看他?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陈松意原本查看张家姑娘手上的伤口,半蹲在地上。
此刻她略微调整了一下方向,正面朝着张二狗:“你是怎么中蛊的,还记得吗?”
眼下没有了张家姑娘挣动的动静,空地上安静得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二狗身上。
论起来,他才是蛊传播的源头。
而他一直像滩烂泥一样,昏过去几次,不管是在场的大夫还是官差,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中蛊的。
现在陈松意一问,所有人便都看向了他,等着他的回答。
张二狗本来就扭捏着不想说,现在这么多人看过来,他更是压力山大。
“我……”延迟觉醒的羞耻心让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我是……”
他的妻子看不下去,在旁用力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恩公在问你话,还不快说?!”
张二狗惨叫一声,才投降道:“我说说说,我——”他咽了口口水,“我就是喝醉了,从巷子回家,看到一个美娇娘在对我笑,然后就……”
空气顿时安静,大家都觉得巷子里吹来的风变得冷了几分。
他这可不像是中蛊,更像是中邪。
陈松意没说“世上没有鬼”。
毕竟她第一世枉死之后,就是化成了那样的状态,才在刘氏母女背后看清了她们的真面目。
她只是在一片安静中追问张二狗:“那女子长什么样?”
张二狗这一回却是真的不记得。
他喝得太醉了,挠了挠头只是说道:“我不记得她的长相,只记得是个年轻女子,戴着帷帽。”
戴着帷帽……陈松意暗道可惜,可惜元六没有提及程明珠今日去戏园是什么装束。
问完了问题,陈松意便要给恢复神智的张家姑娘服下蒜子、雄黄等研碎混合的粉末。
张家姑娘在那噬骨的痒意中沉浮了许久,精疲力尽,得益于陈松意的符,才得到了片刻安宁。
她看着脸上绑着布巾,来喂药祛除蛊毒的年轻道长,犹疑了一下,开口道:“我记得我在戏园子里碰到的那人……她也戴着帷帽,也是个年轻女子。她从我身边过去,我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张家夫妇这才知道女儿不是无故沾染,而是被人害了。
张娘子瞪大了眼睛嚷道:“我们家世代都是良民,从不与人结仇,她为何要对我的女儿下毒手?”
听了张家姑娘的话,陈松意心里的九分怀疑也变成了十分确定——
程明珠,果然是她。
至于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蛊术,陈松意想到了那卷羊皮。
既然自己能够从其中得到封、解、护这三道符,她为何不能从其中获取一些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