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团本该永恒沉寂的黑暗忽然裂开一道缝隙。她感觉有人正在将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从原处硬生生拖拽出来,强行带走。
她开始挣扎,叫喊,尚未成型的声音无法传达出自己的恐惧,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包围在自己身边的混沌正在逐渐收缩变淡。
光明强侵,浩瀚无际。
她从世界的裂缝里掉落出去。
接住她的不是莲花,而是一双没有瞳孔,浓浊无形的眼睛。
世界正在那双眼睛的主人身后分崩离析,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红衣银甲的绝美少年,手持紫焰尖枪,熊熊业火从他身边燃起,扫平天地间的一切障碍。
她惊醒过来。
那道红影正端坐在她身边,金色凤眼低垂着,脸上神情极淡,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说一句:“他回去了。”
戚妜愣神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灵珠子。
梦里的场景还在困扰她。戚妜有些费力地抬起手看了看,又难以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脸,语气喃喃:“我还活着?”
红莲没有回答,就那么看着她,脸上不辨悲喜,也无情绪。
戚妜支着身体坐起来,顿时感觉一阵头晕心悸,乏力感沉重地压在她身上让人喘不过气,脸色苍白。有清晰冷汗从她皮肤滑落,沾湿了细碎的乌黑额发,视野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陡然模糊开。
“我刚刚将你的灵识抽走一部分,作为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交换。所以你现在最好留在这里别动。”红莲开口。
是这样吗?
她还以为自己会从此陷入由业火构建出的地狱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直至自己的灵魂变为虚无。
红莲显然是对她手下留情了。但她不知道缘由。
恍惚间,戚妜又听见他问:“你的生辰数是什么?”
她不解地望着对方好一会儿,然后才回答:“二月初八。”
红莲默不作声,看不出对这个答案有任何想法。
他所有的情绪都太淡了,即使是在距离如此近的地方看着他,也像是在隔着宽阔水面,隔着层层缭绕朦胧的雾气在试图捕捉一抹莲影,总也揣摩不清楚。
戚妜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于是主动问:“说起来,方才你在拒绝灵珠子想要和我换的时候,不就直接说出了他的生辰数吗?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却不知道我的?”
“你们不一样。”红莲回答,“他是在双阳年,惊蛰丑时出生,所以我能感觉到。”
“为什么?”戚妜不明白这个生辰数有何特别,但又很快回想起对方当时所说的另一番话,于是追问,“你说过,他是你要等的人,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次,红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安静注视她许久后才淡淡道:“你见过帝赦的眼睛吗?”
“他的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