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现身的是一个穿着水墨长袍的花发老者,手里杵着支曲头楠木手杖,面色不悦地看着刚好落地的两人:“好哇好哇,我才刚走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就给我弄出这么一副要扫平我这紫金玄顶的架势。你们两个就是这么跟我学本事的吗?!”
闻言,戚妜皱起眉头迅速扫了一旁的黑衣少年一眼,只率先作揖行礼赔不是:“师父安好。但弟子实在不是有心,还请师父不要怪罪。”
相比之下,那少年的态度就随意多了,即使被训斥也只颇为懒散地应一句:“师父惯爱开玩笑的,哪儿就这么容易将这里掀翻了,我又不是没试过。”
“你——!”白泽被他气得直发抖,手里的手杖接连敲在地面上,引得森林里无数鸟雀四散惊飞,“教你念了那么多则的宁心诀,我看是全白教了!”
少年扬起唇角笑下,不作回答,转而转动眼珠看向一旁的红衣少女,缓缓眨下眼:“这位……想来是师姐吧?刚才真是多有冒犯。”
不,他一点也不觉得冒犯。
戚妜看着对方,并没有从他脸上找到丝毫与歉意有关的情绪,甚至觉得他可能还认为那挺好玩的。
不过考虑到确实是她先从身后靠近对方,会被警惕性极高的人下意识当做威胁也能理解。
于是戚妜便摇摇头,简短回了一句没事。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奇怪,师父究竟是从哪儿收了这么一个看起来颇为难以管束的徒弟。
见到自己数年未见的得意门生归来,白泽的火气总算消减了许多下去。他缓了缓语气,朝戚妜问:“你这娃娃,总算是想起回来我这里看看了?”
“也顺便给您老人家待了您之前一直想要的小玩意儿。”说着,戚妜伸出手,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便立刻出现在了她的掌心间。
纯白的花瓣矜持闭合着,只在瓣尖凝聚着一抹鲜烈的红,还有淡淡的彩色光晕流转其上。看起来就像是孕育了一方瑰丽至极的光辉在内,只等一朝盛开便可引得万物失色。
她将莲花双手呈递给白泽,笑着说:“这是您最喜欢的丹锦莲花,娇贵难养得不得了。我还特意朝阿母要了几种不同色彩的霞光放在里面,保证能把您的紫金玄顶照得漂漂亮亮的。”
“还是你有心了。”丹锦莲花绝非凡俗之物,很难在这崇山峻岭之间生长,白泽向来对它格外喜爱。
接过那朵鲜妍昳丽的莲花,白泽又看了看一旁正在阖目调息的黑衣少年,这才开口解释道:“他是帝赦元尊的九皇子,两年前被领来拜入我门内,算起来也是你的师弟了。”
“九皇子?”戚妜边重复着,边侧头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了对方。
少年的身姿容相都长得很好,额间一抹奇异的青蓝翎印。一身束袖黑衣飒沓利落,与他本就洁白的肤色还有嘴唇上的殷红色彩形成了一种强烈又惹眼的反差,披束在身后的长发是和帝赦元尊如出一辙的醒目雪白。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棵从无光夜色里生长起来的树。
再俊秀挺拔的轮廓也掩盖不了那种积蕴在他眉眼与神态末梢间的,因为不曾见过任何阳光而滋生出的明显阴晦气质。
“荧惑。”
白泽叫了他一声,眉尖微微皱着:“过来好好见一下你师姐。”
听到这个名字,戚妜不禁有点错愕:“荧惑?”
神罚之星,赤红的星辰,执法者,也是战争与死亡的代表。
为什么帝赦元尊要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
她正觉得费解着,却听到一旁被唤做荧惑的少年朝自己悠悠开口道:“我想,我们刚才已经好好见过了,对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