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穿着一袭秋香色春衫,下着浅黄百迭裙的晴娘便进了屋子里。
她福下身,唤了一声「郡主」,而后弯下腰,将随身带着的一只信封从袖中取出,双手呈上:「奴婢有一物,恳请郡主一观。」
崔宝音下巴微抬,采棠会意,将信封接过,送到郡主面前。
打开信封,崔宝音才发现这里头装着的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不过是几张银票。
晴娘适时道:「去丝绸铺之前,采棠姐姐曾提点过奴婢,说是这铺子进项一月不比一月。奴婢原以为是因为铺子生意不好,自然效益微薄。但去了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丝绸铺卖的是陶氏布庄出的货,陶氏布庄是定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布庄,织物纹样精美,品类繁多,广受世家贵族喜爱。丝绸铺虽然称不上客似云来,但光奴婢在的这些日子,便看着掌柜的做成不少生意。」
她抿了抿唇,悄悄抬眼看了看郡主,见她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方才继续道:「奴婢呈上来的这几张银票,便是昨日成交的一笔货款,总计三十两,被收在掌柜的私柜中。私柜里还有一本帐册,上面记载的货款是……十两。」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生意不好,效益微薄,是官仓里生了只硕鼠,自家人里出了毛贼。
崔宝音没吭声。
采棠已经被气得拢在袖里的手都颤抖起来:「竟敢如此欺瞒郡主,那掌柜的真是胆大包天,郡主,奴婢这就去将人拿住,送到官府去!」
「去吧,」崔宝音懒声道,「把事情查清楚,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将底下十八位管事也都查一查,别错冤无辜,也别教人蒙了眼糊了耳,凡事多听多看。查完了,所有人有过重罚,有功大赏,动静能有多大就闹多大,免得下头这些人记吃不记打。」
「是。」采棠应声下去,带着折萱几人出了迟芳馆,点了数名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朱雀街行去。
崔宝音揉了揉眉心,将这几张银票重新塞回信封里,递给晴娘:「你孤身一人在定京,钱财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些钱你收着吧,」
她纵然未提其中艰辛,但崔宝音想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想取证并不容易,之所以如此急切,不过是想报答她罢了。
她身子微微前倾,手托着腮,笑意盈盈地看向她:「你送我这么大一份礼,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可好?」
「你和丛霁和离了吗?」
晴娘愣了愣,缓缓摇头。
她甚至都快忘了这事。
崔宝音从榻上起身,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去到书案前坐下,眉眼间笑意灿然:「那正好,不用和离了,直接休夫吧。」
「休夫……?」晴娘眨了眨眼,猝不及防落下泪来,她有些犹豫地道,「可,大邺此前未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从今日起便有了。」崔宝音不以为然,亲自添水磨墨,而后悬腕提笔,不多时便书成。
她满意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自己的墨宝,方才抬手招晴娘,「你过来看。」
晴娘走上前,见纸上写着:今有虞州白氏柔晴,有夫丛霁,因其身犯重罪,不堪为夫,更枉为人,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终于感觉到那于无形之中束缚着她的东西,随着这封休书落成,总算消散。
只要丛霁签字画押,往后她与他,就是真的再无瓜葛了。
崔宝音见她好像又要哭,连忙站起身道:「我去大理寺找人将这事办了,你且在府上等着我便好。」
说完她便急急忙忙往外走去,像是背后有狗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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