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落落的手心,谢玄奚忽而笑?了一声,当真?也没再打扰她,继续听她读书。
崔宝音读完一篇《解道》便累了,藉口说要喝茶,在一旁躲了两刻钟的懒。
谢玄奚却是一直没闲着,听完她读书,又?看她坐在茶桌边喝茶吃点心,她胃口好小,只吃了两块便吃不动,捏着丝帕细细地将手擦干净,又?整齐地叠起来,放进了袖袋里。
不一会儿,苍叙便端着药进来,见着郡主也在自家?公子房里,踌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药还有些烫,得放一会儿,等凉了才能喝。属下还有事?,就先下去了。」
苍叙发誓,在转身掩门的那一刻,他看见自家?公子向他投来了极为赞赏的目光。
崔宝音正愁没事?干。她从前在宫中?时,太后也生过重病,伺候她的嬷嬷给她出主意,说让她主动提出去侍疾,一则可以?表心意,二则就当是回报太后对她的爱护之情,谁知她还没进寝殿呢,就被太后身边的茶月姑姑赶走了。
太后怕给她过了病气。
是以?今天算起来,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要是早知道陪床侍疾这样无聊,她该在出门前让折萱备下话本的。
好在苍叙来送药了。
她见状,立马自告奋勇:「谢玄奚,你有伤在身,是不是不好动作呀?我来喂你喝药。」
她回想起茶月姑姑伺候太后喝药的情形,有样学样地将药碗端起来,又?被烫得连忙放下碗甩了甩手,重新?将袖袋里叠好的丝帕垫在碗下,这才勉强隔绝了些许烫意,然后就是将汤药用瓷勺舀起来,慢慢吹凉,再送进谢玄奚嘴里。
一套连环招下来,崔宝音已经累得够呛,但看着谢玄奚每一次都乖乖地把瓷勺里的汤药喝得干干净净,她心里又?填满了成就感。
——饕餮刚送到她院子里的时候,小小一坨,她给它喂肉干,它都没这么乖过呢。
相比之下,谢玄奚简直比它乖巧一百倍。
「第一次给人喂药,一点差错都没出,怎么样谢玄奚,我是不是很?厉害?」
谢玄奚深以?为然地笑?着颔首。
既没失手将滚烫的汤药泼到他身上?,也没有糊得他满脸都是药汁,怎么不算厉害呢?
门外还等着公子叫自己将药碗撤下来的下人抬头望了望天:往日里他家?公子喝药如喝水一般爽快,几乎是汤药刚送进去没半刻钟自己就要被叫去收碗,怎么今日公子这喝药的时间却格外漫长??
屋里,崔宝音看谢玄奚喝完了药,便软声道:「我还要去大理寺一趟,就不在这里陪你了,你要么睡会儿?」
「你去大理寺做什么?」谢玄奚偏过头,看她已经去到了窗下数兰草的叶子,笑?着问道。
「自然是去问一问,究竟是谁谋划的这些事?。我想,你昨日失踪也不是偶然吧?」她咬着唇,想到这些事?情,心里便不安起来。
谢玄奚叫她:「音音?」
「嗯?」崔宝音噔噔噔地提起裙摆跑到他身边,「怎么啦?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玄奚抬起手,重新?拉住她的手,「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想和你说话。昨天的事?容觉和大理寺已经在查,你……」看着崔宝音望向他的,盈亮而充满信任和依赖,毫不设防的一双杏眼,想说的话忽然就哽在了喉头。
他想说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高高兴兴地穿好看的衣服,享用好吃的食物,明朗又?舒展地去过每一天就好,朝堂上?那些尔虞我诈,刀光剑影,都不应该来侵扰你安稳宁静的生活,一切都有我在。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险些就让那些人伤了她。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有什么资格向她隐瞒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