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那日?山道边,我摔得半幅裙子泥泞狼狈,哪敢见人??原本只想远远地道个谢,圆了礼节,就?此躲开……」
谁知那郎君瞧着?外表孤傲,为人?却随和。
不止给她送帕子擦拭裙摆泥污,还询问?起她一个年轻女郎为何孤身?立于山道边,家住何处。
两边对答几?句,郎君意外得知她乃是谢家五娘,便抚掌称赞,说两家有故旧的交情,难怪今日?山道相逢。谢家如今暂居的城西宅子,乃是他父亲相赠……
「……等等!」
谢明裳越听越不对劲,中途叫停,「你再说一遍?」
谢家暂住的城西宅子,是他父亲相赠??
「那位郎君有没有明说他父亲是哪个?」
谢五娘点点头。
她只是少交际,人?并?不愚笨。她听大伯母提起过,谢家现今暂住的宅子是裕国公府暗中相赠,便装作不知情地问?起对方?来历。
郎君当场解下一块玉牌,色泽温润通透,一看便是随身?温养多年的贵重玉件。
玉牌上刻有家族姓氏:蓝。
「蓝姓少见。他父亲,确实是家住城东定襄坊的裕国公。」
谢五娘羞涩地道:「两边长辈是多年的旧识,我和他……也算认识了。他不止亲自护送我回返,还留下他的名刺,相赠于我。我没敢接,推拒了几?次,他倒不悦起来,扔给我便走。」
谢明裳:「……」
五年从未走动的人?家,近日怎的频繁出现在谢家人?周围?
这场「山间偶遇」,实在巧合。
往好方?向去想,裕国公府儿子不少,兴许,不是她想的那个呢?
「五姐姐,你遇到的这位,家中排行?第几??总不会是他家那位蓝世子?」
五娘白皙的脸颊顿时飘起绯红:「正是蓝世子,你也知道他?他……人?品贵重,性情随和大度,又丶又貌如潘安。如此佳男儿,竟然还出身?簪缨世家,可见老天厚待……」
谢明裳沉默了一阵,喃喃地说:「那粪坑……」
谢玉翘没听清:「什么?」
不对劲。谢明裳虽然不知哪里不对,但肯定不对劲。
林三?郎锒铛下狱之前,还在和蓝世子喝酒。这两位臭味相投,蓝孝成可不像什么随和大度的品性。
「五姐,据我所知的蓝世子,绝不是什么人?品无暇之贵人?。他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其?中必有蹊跷。你仔细跟我说说所谓『偶遇』,其?中可有刻意人?为的痕迹?」
谢玉翘吃惊地发了片刻怔,脸颊羞涩绯色褪去。
她咬唇低头不语。
自家姐妹固然为了她好,但蓝世子……
那日?斜风细雨山道,濯濯如春柳的郎君走近两步,将帕子递给她擦拭裙摆……
那不可能是恶人?!
谢玉翘低声辩驳,「明珠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人?家。裕国公府雪中送炭,出借宅子给谢家,确实属实。哪里当不得一句『人?品贵重』?」
「谢家记得裕国公府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
谢明裳实话实说:「但宅子是他爹作主借给谢家的,和蓝世子本人?没什么关联。」
「有他!」谢玉翘急忙道:「和蓝世子有关系的。裕国公府是开国武勋出身?,和谢家同为武臣,蓝世子说,他始终都?记挂谢家。」
「哦。」谢明裳不冷不热道:「他始终记挂谢家,这句话我信。因?为去年围猎场的一只黄羊,我都?忘了,他倒好,记恨我到今年。蓝世子这种?小?心眼子——」
「明珠儿。」谢五娘涨红了脸分辩,「你也未见过他几?次,怎好轻易臆断人?品。其?中必有误会。下次我引荐你们见一见,什么围猎场,什么黄羊,当面把误会谈开,好不好?」
眼见玉翘漂亮的一双杏眼又隐约泛起雾气,谢明裳当即闭上了嘴。
五姐姐长得清秀,眼睛弯起笑时,其?实好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