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瞧着气色不错……哎哟!那?我把你抢来,岂不是犯了五表兄的忌讳!」
「我倒觉得正中?他?下怀。不论他?为何要安排这?场假惩戒,反正,有你突如其来把我抢走?,旁观的人必定疑心尽去了。」
端仪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我误打误撞地还抢对了?那?你母亲那?边呢。我还要不要给谢家送信安排你逃脱的事了?」
谢明裳想了想:「信还是送。告知母亲我的近况,免得她担心。」
「和母亲说,先不急着筹备。河间王府如今热闹得很,我多留几日看看热闹。」
端仪露出点困惑的神色,又带心疼握紧了好友的手。
「机会难得。错过这?次搬家的机会,下次脱身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谢明裳不甚在意:「人的一辈子长着呢。」
一辈子长的很。没必要瞻前?顾后,被恐惧驱使而匆忙行动。
河间王府的这?位主?人表里诸多矛盾,迷雾重重,她看他?仿佛隔着云雾打量远山,捉摸不透。
留下的兴趣,超过了逃离的兴趣。
河间王心中?有什么图谋,他?不曾告知,她也没问?。
看在他?对谢家人不错的份上,他?想要做戏,她协同他?唱好这?出大戏,也算对得起他?这?些日子的厚待了。
——
门户紧闭的待客厅堂里,只有团扇偶尔来回扇风的动静。
琉璃屏风后大胆旁听的两位小娘子静悄悄地离去了。
在大长公主?打量的视线中?,萧挽风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美轮美奂的精巧布置。
「姑母人在京城,心在远野。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京城朝野交口称赞姑母识大局。」
大长公主?微笑:「谬赞了。」
萧挽风道?:「识大局三个字,还有个别称:识时务。自?从龙骨山之战后,先帝北狩,圣上登基,姑母身为皇家嫡亲长辈,不曾发一声质疑。姑母果然?识时务。」
上下两句,语气同样平淡,言外嘲讽之意却明显。大长公主?脸色微变,摇着团扇的动作?停下了一瞬。
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摇了摇,唤萧挽风的单名?。
「阿折,你话里有话啊。不过姑母这?个年岁,更难听的话也经?得起。有话直说。」
萧挽风却也到?此为止:「侄儿该说的已说完了。接下去,要看姑母如何说。」
大长公主?笑看他?一眼:「年轻人气盛。质问?我的话,憋心里多久了?」
萧挽风又不答了。
握起大长公主?府的待客茶盏,低头喝一口。
「好茶。可惜冷了。」
大长公主?笑叹:「何止是茶冷呢。姑母一把年纪了,历经?那?么多寒暑,该冷的,不该冷的,全搁冷了。瞧瞧你那?姑父,当年和你现今的模样差不多,英气勃发,从头到?脚一股讨喜的牛犊子横劲儿……瞧瞧他?现在那?怂包样。他?还自?以为长进?了,跟我说什么温润圆融。」
萧挽风把茶盏放回几上,淡淡道?:「姑母把姑父留在京城,想不到?会被磨成如今这?般模样?」
大长公主?嗤之以鼻:「谁留他?在京城?阿挚出生第二年,我便觉得他?不对,催他?出京领兵。他?自?己心气低了,被家里那?场祸事给吓倒了,不敢再领兵,图京城安稳富贵。人哪,心气消磨了,还能成什么事。罢了,不谈他?。」
萧挽风点点头:「好,不谈姑父。说说姑母自?己。长居京城,也消磨了心气?」
扇风的团扇又一顿。
大长公主?笑着以扇柄指点灯下神色冷峻的侄儿。「你小子今晚打定主?意不放过姑母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