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入夜后,萧挽风披着头?顶星辰迈入房门?,才从东间换衣裳出来,便?察觉到谢明裳若有若无打量的明眸,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看在眼?里,坐榻边问?,「什么事。」
谢明裳咔嚓咔嚓咬着甜杏:「今日穆婉辞有没有单独寻殿下说话。」
萧挽风神色不动地一点头?:「朱红惜受了宫里的调遣,意图刺探王府内院阴私之事?说了。」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萧挽风从银盘里挑拣了个个头?最大的杏子,递过去谢明裳嘴边:「看你如何想。」
「我?」谢明裳抬手接过杏子,试探着咬下一口,甜的。她满意地继续咔嚓咔嚓地吃。
「殿下的事,推到我身上做什么。」
萧挽风更?正说:「我们的事。」
谢明裳对榻边坐着的男人微笑。
团扇遮住下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乌亮剔
透的眼?睛,带几分微妙心态坐起半身,凑近过去萧挽风耳边,以浅浅的气声和他说:
「我们的圆房事……还是得看殿下一人的意思。」
萧挽风原本闲坐在贵妃榻边剥杏子。听她在耳边说悄悄话般吐气,剥杏子的动作便?停下了。
目光锐利地在谢明裳脸上转一圈。
谢明裳很久没被?这?种针扎般的视线盯过了。但看他的神色,依旧是那副辨不出喜怒的淡漠模样。
「想和我圆房?可以。」萧挽风平静地说。
谢明裳嗤地笑了。
「行了殿下。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也无需恼羞成怒。」
她早习惯了这?位表里不一的姿态,表面越冷淡,谁知道?内心如何恼火。
她忍着笑又躺下。虽说有病得趁早治,但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
「宫里派来的人确实得要殿下出面。但如何把?人处置了,而不会连累得殿下跪宫门?谢罪,连带着牵累了后院的我们,还得殿下斟酌。」
萧挽风支着两条长?腿,继续剥杏子。
他自己剥了却又不吃,只把?剥好的杏子递到谢明裳嘴边。谢明裳老实不客气地张嘴咬下。
连吃了三个甜杏,之后却接连咬了两个酸杏。
酸得她几乎倒牙,捂嘴怒视,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专挑酸杏的时候,萧挽风终于?停下递杏子的动作,开口道?:
「往后拖一拖。你父亲这?几日要出征,不宜横生事端。」
谢明裳一怔。
宫里对她父亲的打算,她听冯喜提过一次。但当时说得是「等待时机」。
圣旨给谢家三个月的时间补足二十万两银,如今才过去一个半月。
清凌凌的目光转去灯下,望着身侧的颀健身影。「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
萧挽风边剥着杏子边慢慢地说起缘由。
「一来,你父亲连续上表请战。战意坚决。」
「二来,」萧挽风一哂:「圣上坐镇京城,苦心筹谋多日,终于?把?谢家捏在手里。但两个月过去,边境谋反的辽东王势力壮大数倍,叛军在虎牢关?下集结,号称义师十八万,距离京城不到两百里——军情危急了。」
谢明裳听得想笑,事关?父亲,却又笑不出,索性?躺回榻上去。
「天子圣明。」她嘲讽地摇了摇团扇:
「我爹爹出征在即,人和军饷总要给足了罢。」
「点禁军精兵三万。头?一批十五万两军饷已筹备好。」
谢明裳垂目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