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拉下,几个人?影在外间晃来晃去,说话的?似乎是严长史。怕惊扰了休息的?人?,刻意?压低嗓音。
谢明裳困倦地伸手往旁边摸,摸了个空。床边冰凉,陪她睡下的?人?应该起身有一阵了。
缠绕在手指头的?发尾不知何时抽走的?,只剩下凌乱一两?根。
她在黎明微光里抬起手,打?量手指间缠绕的?发丝。
严长史还在回禀:「……昨日?审了两?个时辰,赶在宫门落钥前,把黄内监送回宫去。对宫里的?说辞是,河间王府设宴招待宫中来使,耽搁了时辰。」
「当然,说辞而已。宫里随行七八人?,昨日?黄内监拉出去杖刑,瞒不住他?们。」
「黄内监的?供词在此。」严陆卿奉上满满几十张口供:
「供出的?宫廷阴私事不少,但于我们有益处的?却不多。」
竹帘放下,隐约现出萧挽风宽阔的?肩背。他?抬手接过口供,右手略一动,严陆卿骤然惊道:「殿下肩膀在渗血……」
「无事。」萧挽风不甚在意?,继续翻看口供。
黄内监供出多少,并不要?紧。
「最有用的?供词,昨日?他?已当众喊出口了。」
昨天把黄内监拉出去刑杖,绝望之下,他?当众崩溃大喊:
【奴婢知道许多宫里阴私事,冯喜老贼以为我不知情,其实我知晓啊!】
【愿意?说给殿下,只求免死!】
绝望大喊而出的?这两?句,才真正致命。
利用得当,可以攻心。
黄内监在宫里毕竟也算有地位之人?,随他?传旨的?宫人?迫于威吓,或许会?隐瞒不报。
萧挽风问:「有什么法子,把这两?句传去冯喜耳中?」
严陆卿想了半日?,忽地失笑:「殿下的?后院里,不是供养着一双眼睛?是时候用起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萧挽风吩咐顾淮:「传穆婉辞来书房。」
顿了顿,又额外叮嘱:「叫她带盒胭脂来。」
竹帘后人?影晃动,谢明裳望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
辰时正,天光大亮。胡太医如常进书房请平安脉。
萧挽风坐在罗汉榻边,衣袍袒露。
胡太医忙碌地止血丶敷药,又取来纱布,层层裹住他?肩头新添的?咬伤。
亲兵清扫出满簸箕的?碎纸片,惋惜地拼凑半天,但撕得太碎,只有几幅小像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