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按照老板说的,准备了左语喜欢的和他最重视的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顾淮松开手,明信片飘飘荡荡的落地,他的手已经伸到兜里攥住残存镇定剂的针管。这本来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服药后就不需要了,没想到又派上用场。“言言……”顾淮俯身将额头抵着左语的额头。亲密而又温柔的姿势中,顾淮一只手抚摸左语的脸,另一只手拿针管轻轻靠近她的颈侧。滚烫的泪润湿顾淮的手指。针头已经扎到左语的衣领,顾淮的手微微颤抖。“别哭。”左语忍不住,先是发出轻微的抽泣声,随后哭出来。“呜……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呜……求你……放过我吧……”顾淮抬手把镇定剂扎进自己的脖子。“……好。”-------------------------------------年假结束,一大早办公楼的一层电梯前多了一堆没精打采的人。大多数人都没从年节假日的余韵中缓过神,满脸写着对工作的抗拒。电梯门打开,顾淮从里面走出来,蹙眉从一众涌入电梯的人中逆流而行。文安市冬季很短,大道上的雪已经开始化了。片片雪花从阴沉沉的天空飘落,逐渐染白泥泞的地面,代表着冬天最后的挣扎。顾淮刚上车便接到老板的电话。【你回去了?】“嗯。”顾淮启动车子打开空调。【哦,我还给你带了早餐,那你早点回家休息,辛苦你了,大过年的还得叫你来加班。】“不辛苦,加班费三倍。”呜呜的暖风从出风口吹出来,顾淮摆正耳机,搓了搓冰冷的手。【哈哈,三倍哪够,还有奖金才行,这次要不是你在可麻烦了。对了,小顾,有没有兴趣去榆州,那面开分公司需要人坐镇。】顾淮努力思考,大脑里却像乱成一团浆糊。“再说吧。”他低声回答。【不急,至少还有半年才定下来呢,你快点回去好好休息。】顾淮挂断电话,身体才暖起来,他以拳掩唇咳嗽几声,开车回家。那天顾淮从左语家离开,就接到老板的电话,说公司的服务器出事了。大多员工都不是本地人,就连老板也回到老家。顾淮一个人倒也随意,在公司度过剩下的年假。地面很快覆盖薄薄的一层雪,来往车辆在道上压出两道黑黄的泥印。等顾淮到家时,灰色的灰泥墙显得没有装修过的毛胚房越发昏暗。他烧了一壶水,捧杯热水在掌心坐到椅子上望向窗外。电话铃声响起,他不太高兴地摘下耳朵上连接p3的耳机,看眼屏幕上王之美的名字,才缓缓接通电话。“喂。”【你的药吃完了怎么不说啊,我今天才想起来。】“我很好,不用再服药了。”【那你有空再来医院检查……】顾淮直接挂断电话,他撇了撇嘴,以前至少身体好,那些药的副作用太大,他现在都没缓好。说起药,顾淮掏出空荡荡的针管,举起来观察里面最后的几滴镇定剂。这东西倒是比王之美给他开的那些药管用多了,怪不得他母亲一发疯那些人就愿意给她打针。电话铃再次响起,顾淮以为还是王之美,接通准备看能不能从她那里买到镇定剂。【顾先生,您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有些熟悉的女声从听筒传来,顾淮想了一会,才记起是他之前常去的那家心理诊所的护士。“过年有点忙,我下午过去。”【好的,具体几点,我记录一下。】“五点吧。”顾淮慢悠悠地说。约定好时间,顾淮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回到卧室上|床补眠。下午五点,看起来很精神的顾淮推开心理诊所的门。“顾先生,好久不见。”态度依旧和煦的心理医生笑着说。“嗯。”顾淮坐下,照例先做了一些测试。心理医生翻看测试结果,“顾先生现在还担心自己的病情吗?”顾淮没有回答,而是道:“我曾尝试建立一段长期的社交关系。”“结果如何?”心理医生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失败了。”顾淮顿了顿,语速缓慢而坚定,“请李医生为我开一些药。”心理医生连忙拒绝:“顾先生,这不合规矩,你现在并没有生病。”“我知道,但我就是个定|时|炸|弹,只是希望发病的时候能控制住自己,镇定剂,麻药,随便什么,只要让我吃了不伤害人就可以。”顾淮上身微微前倾,态度极其诚恳,透亮的眼眸疲惫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