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男人叹了口气,好半晌,才续了一句,是迟疑地问:“那……剩下的那些东西,我还要继续吗?阿渡,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魏野渡垂眸,羽睫遮挡了满目的眷意与凉,他黝黑的发细细垂落在额前,眉眼都像镌刻了诗篇,只是那两瓣薄唇张合间,却是毫不犹豫:“嘉木,照片,继续放。”那头的池嘉木,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开口:“你是真的爱她。”爱到毫无底线,甚至亲手毁自己的时候,都丝毫不留情。“阿渡,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做。”池嘉木缓声,“明明有更好的办法的。”可是魏野渡却撑着身子,蹲了起来,跟那盘多肉平视,开腔沉沉:“来不及了。”他说。来不及了。池嘉木一噎,不懂他的脑回路,但习惯了,也没有去问,犹豫了许久,只扔下一句:“我知道了。”就率先挂了电话。嘟,嘟,嘟。魏野渡垂下手,视线定在了手机壁纸上。照片上的孟时蕴,恣意又明媚。“阿蕴啊。”魏野渡手指轻轻触着屏幕上那张脸,打量着一寸寸骨相,喃喃。对不起。这次,我会挡在你前面的。“狼崽子长大了,敢反咬主……在肮脏又晦暗的街道上方,在一排排矮小的屋顶之上,是幽暗的夜幕。静谧的树林和树叶的缝隙中投下了细碎的光,短靴踏在黄泥路面上,顺扬起一阵土灰。哒,哒。穿过狭小的道路,映入眼帘的,是跟这里格格不入、高耸的楼房。守门的两人见到来人,对视一眼,打着招呼放了行。男人瞥了他们一眼,浑浊的眼珠泄出两分轻蔑,才踩着步子走了进去,踏上电梯,直奔顶楼。叮。“来了?”奢华却又阴森的房间里,一个男人背对大门而坐,他瞥眼俯视着落地玻璃外的贫富分明,耳尖一动。来人嗤笑一声,反手关上大门,隔绝了外面那些探究的视线,而后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人身前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根烟:“您也是够狠,将我关了这么多年,苦肉计也够了吧?”男人不出声,只抬手,帮他倒了杯茶。“看新闻了吗?”来人吐了口烟雾,迷了眼,“我家那小崽子,还真舍得啊。”男人将那小盏茶,轻轻地置到他的跟前,落得清脆的一声:“你家那狼崽子,长大了还会反咬主人了,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没管教好”“对吧,魏旭?”魏旭嗤笑一声,他抖了抖烟灰,灰烬掉落了些许到脚下名贵的地毯上,他也毫不在乎,微驼的背往后一靠:“周老大,这么些年不见,您还真是不会老啊。”周承安冷眼。“不像我,您看”魏旭低头看了看自己,挂着玩味的笑,“老了,不中用了。”“得了。”周承安倚着沙发,手指轻敲了两下,“帮你洗了罪,只坐了这么几年牢,便宜你了。”魏旭冷笑:“是那群崽子跑远了,就以为自己能躲过去了,还想在k城逮我?我呸。”他一脸不忿:“不收拾收拾,都忘了自己根在哪儿了吧?”“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躲回来这里了么?”周承安看着他,眸底那丝厌恶藏得很深,“只不过是我帮你挡着,他们不敢乱来罢了。”魏旭一噎,挂了赔笑在面:“是是是,你手眼通天,我要多谢您的大恩大德。”周承安冷冷乜他一眼:“行了,说回你那儿子,现在爆得满天的新闻,查出来了,是他自己找人做的。”“什么?傻逼玩意儿。”魏旭呸了一声,“不过,哪有人自己爆自己的,他是控制不住病情了?”周承恩抿了口茶,甘香留齿:“你应该问,他想挡着掩饰的是什么。”魏野眉梢挂了疑惑:“你是什么意思?”周承安不语,只挑了挑眉。“你是说……草,我就知道那兔崽子不仅脑子有病,还随他那妈,死心眼儿!”魏旭反应过来,语气狠狠,“孟家那对母女,真以为飞上枝头,野鸡就能变凤凰了?忘了她妈当年在我脚下求饶的劲儿了?”周承安放下茶盏,眼底带着玩味:“这些小年轻,还真是……死心塌地啊。”“呵,什么感情,不过是闲出屁来的人的消遣玩意。”魏旭吸了口烟,瞥了周承安一眼,“你本来不是想用这个威胁他么,现在他自己自爆,我们怎么办?”周承安望向窗外:“他是因为这样,我就失了先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