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微光一闪,一条小蛇腾空出现,轻轻咬住了困困符,带着它钻到了石头缝里,趴好。
“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他蹲下身,温和地戳了戳小纸片的脑袋,“等我回来。”
那样东西在澹雪小筑。郁危撑着地面站起来,远远地眺望了一眼。明如晦不在山上,这兴许是他最好的机会。
他没再迟疑,抓紧时间回到竹舍,将行囊简单收拾好,然后飞快地往澹雪小筑而去。
门窗不经意间敞开着,室内被一层静谧而深邃的氛围所笼罩,他谨慎地钻了进去,关好门。
或许太久不来,郁危竟然觉得这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陌生。
炉火久未燃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凉意。光线透过稀疏的云层与半开的窗缝,斑驳黯淡,霜雪冷清。不知为何,从前的时候,他觉得这里无论如何都是暖的,是只有他可以触碰的人间。
那时柔和的一豆烛火摇曳,与铜香炉逸出的薄烟交织融合。他从湿冷的雪地一头扎进屋里,抱着热气腾腾的茶盏,四溢的茶烟烘着发上的雪,就能驱散所有的疲惫与寒冷。
郁危缓慢地眨了眨眼,记忆随幻觉一同消散。
他很快冷静下来,越过眼前的桌几和香炉,到更深处寻找。
明如晦鲜少会有个人特色鲜明的物品,他似乎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需要,一个人过了那么久,还是只有寥寥几样东西,很清冷又孤单地随意摆放在书桌那边。
郁危在桌面上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蹙了蹙眉,拉开抽屉。
第一层只有一些朱砂和笔墨,空落落的,第二层放着很多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瓷瓶,第三层则是全然没有东西。他有些不理解,伸手在这一层摸了摸,下一秒指尖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空的夹层下,一方暗格显了出来,郁危手指一僵。
他看见了很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暗格里的东西被主人收拾得很整齐。从三七那里赢回来的赤线铜钱,盛过梨汤、又被摔出一个缺口的青瓷碗,装过很酸的山楂糕的点心盒……还有几张皱皱巴巴、被人捋平收好的废符纸。
最底下压着一张薄薄的纸。郁危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他很快恢复如常,呼吸却变得又快又急,缓慢地抽出了那张纸。
纸被对折了几次,压得平整,他低着头展开。
下一刻,无数个歪歪扭扭的字迹落入眼中。很丑,像鬼画符,肆意又无序,仿佛是用最不经意的笔触胡乱勾勒而成。
这是他的字。
整整一张纸,满满当当,写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
郁危用手指缓慢地描过字迹,低声道:“明如晦。”
难道这些也是假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