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话她以前也提过一回,那时林一德听后但笑不语,接着唤她迟小?姐。
可现如今,也许是应了那四?个字‘怀璧其罪’。
港澳两地最近局势翻天覆地在变动,风声都吹到远在首都的?老太太耳边,而?其中有三分?之一原因关联着一无所知?的?她。因而?不必再如从前般尊称她一声迟小?姐这个话题随之变得敏感起来,不知?是否是命运弄人。
林一德盯着此一刻这张仍能天真恣肆的?笑靥,心中微唏,只希望眼前女孩能一直保留着一分?天真。
手?里沉甸甸的?公务包提醒着他?该办要事了,于是匆忙告辞前,林一德滴水不漏谢她抬举,以后他?还得唤她迟小?姐的?。
注视着德叔的?背影消失在白色罗马柱走廊上,迟漪才?缓缓回身,将目光专注投放到那一树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上,身边候着的?花匠会意,继续给她讲起相关经验与?知?识。
学了整个上午,迟漪从一知?半解中只悟出一个理,养花实在是件很费心血又需要耐心的?事。
一个人生活在巴黎时,她储物柜里永远有着琳琅满目的?速食种类。最初目的?是为方便,于是一直放到变质她也并没有煮上一袋;反而?更愿意光顾学校楼下抑或是在18区驻唱酒吧附近的?餐厅,因为现成的?热食更快捷方便。
在每一件生活小?事上,她永远是一个最怕麻烦,也很愿意首当其冲说放弃的?人。
既然不合适,她索性找个托辞不学了。
离开花园以后,迟漪径直走回一楼的?会客厅休息,电动玻璃门一开一合,涌进一阵浸漫着芬芳花香的?热风。
佣人们还在打理着室内每处需添置的?花瓶与?对应花束,见?她神色恹恹地回来,一直以来负责着深水湾这座庄园打理的?黄姨眼明心亮,缓缓放下手?里正修剪的?弗洛伊德,扭头问旁边人:“阿琳,大少爷的?咖啡送上去没有?”
阿琳一时愣住,想?问什么咖啡?问题还没未出口,阿琳迎上黄姨一道眼风心中顿时便明了几分?,赶紧接话认明自身错误。
迟漪当时手?里捧着杯热红茶跽坐在沙发上,听到这里,她视线轻抬,往黄姨方向眺去一眼,“黄姨,让我去送吧。”
书?房在二?楼,迟漪没乘电梯直接踩着铺满静音地毯的?环形楼梯上去,穿过一道道镂丝镶珠的?拱型门廊,往更深处走,到一扇可谓磅礴的?雕花大门前,才?算到了。
照这几日记忆,迟漪学他?家?佣人的?习惯,共叩响三次门,而?后推门进去。
真正踏进去的?那一秒,她想?来也觉得好奇怪。他?们这段时间在一起是多?么的?亲昵无间呢?
每一个交颈而?卧的?夜晚,交换过热的?体温,热的?身体,在激情抵达汹涌那一刻,他?们远比情感表现得更浓烈更难舍地需要着对方。
最难捱的?时刻也不过是,窗边晃过稀疏月影,她仰起一截纤弱玉颈望进那一双沉黑眼眸里。那里面好似融着一层比缱绻更深的?情感,能叫她在意识最朦胧脆弱的?瞬间,听着他?为她而?乱的?心跳声,向着古刹佛殿发愿地想?就此认命罢。
然而?,离了那些荒唐,这却?是迟漪第一次踏进他?的?书?房。
似乎,每到一处他?的?私人领域,都是很符合她想?象的?。
干净而?规整,每一处肉眼可见?的?细节都罗列在秩序以内,无一丝偏差轨迹。
恰如他这个人一般,端方正派,人品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