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方便的话就可以,我今天有足够的时间。”兰瑟梅罗走进室内,打量了一圈有些过度简洁的室内陈设,“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用点水瓶座出品的装饰品……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吗?或者你更想先听我重复一遍更往后的安排?”
“我更习惯这样的环境。”雅柏菲卡把两杯热水摆到桌上,坐回壁炉前的椅子上,用一种与外表不符的更像是老年人一般的语气回答兰瑟梅罗,“我想问您,为什么当初安排我最好能找个有着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树林的地方作为死亡地点?”
“在古老的北欧神话的记载中,有着这样的火焰环绕的地方,就是女武神布伦希尔德沉睡之处。”兰瑟梅罗平静地坐在桌边,背对着壁炉中的火焰讲述迦勒底持有的记录,“而布伦希尔德曾杀害了她的爱人齐格鲁德——你和水瓶座走得相当近,我想两百年的时光足够你在他的帮助下理清我曾经讲述过的那些内容了。”
“将布伦希尔德从沉睡中唤醒的人正是齐格鲁德。也因此——”
“入侵了这片森林的存在必定是女武神的所爱之人。”雅柏菲卡像是没有察觉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阴影一样,同样平静地接过了兰瑟梅罗的话头,“而布伦希尔德注定杀死自己的『所爱之人』……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而同时,只有死于神明之手的你们才不会影响到即将开始的下一段故事——毕竟萨莎给了你们雅典娜的祝福嘛。”兰瑟梅罗看着杯中不断升起的白雾,微笑着说出告别,“再见了——希望你能有个好梦,双鱼座的雅柏菲卡。”
与此同时,影从者在威廉的魔术辅助下,再现了女武神杀害所爱之人的故事——重新解除封印限制的埃列什基伽勒将雅柏菲卡的灵魂收容起来;阿斯克勒庇俄斯则将受了致命伤的肉、体治愈,用结界魔术层层叠叠地连着整片树林一起封锁。
“圣衣用魔术传送回圣域,我们去下一站。”
死亡的降临一向很迅速,更别提这次甚至连死者本人都参与了对自己死亡的安排——于是等兰瑟梅罗安排完圣域的几人之后,今天的时间甚至还没过去一半。
于是兰瑟梅罗难得正常地走了见面预约的流程,和威廉一起光明正大地从集团大楼的正门进去见了依旧像是陀螺*一样忙个不停的笛捷尔。
“你知道吗,威廉?”在等待笛捷尔解决文件的间隙,兰瑟梅罗对威廉聊起更加久远的过去中发生的事情,“其实以前迦勒底的工作日程表也是需要预约的——没错,每份工作,每个员工都是要预约的。”
“听起来有些麻烦。”威廉客观地给出评价,“如果说和所长会谈需要预约是正常的,那每一份工作的安排都需要预约就显得有些麻烦了——不过现在的迦勒底明显不是这样……是因为那场管制室的爆炸吗?”
“还要更早一点——不过我一般不是自己预约工作,就看职员们哪里缺人马里斯把我放哪去。”兰瑟梅罗用魔术为两人隔绝出一个适合谈话的环境,“预约系统被取消是在马里斯死了之后——说起来比较好笑的是……”
“马里斯死去的那一天,也是我第一次正式使用预约系统预约了我和他之间的谈话时间——一般来说,我更经常习惯在等待实验结果的间隙里直接和他谈话,而不是更正式的。但他那天在上一场谈话的时候死去了。”
“……希望今天不会也是这样的局面。”威廉无奈地笑了笑,“如果变成这种发展的话,就算是我也会感到很困扰的啊。”
“你们两个打算在门外坐多久?”明显目前还好好活着的笛捷尔用小宇宙敲碎了两人用来隔离外界的魔术结界,没好气地看着他们,“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把我放在最后一个——还光明正大走外部预约途径来见我。”
“你们时间这么多吗!”
“听起来你很期待自己的死亡。”兰瑟梅罗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抬眼看着笛捷尔,“是所有人里最期待的那个。”
“每天睁开眼就是工作闭上眼还是工作的日子——过了快两百年这样的日子,谁都会不想干的。”笛捷尔冷静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尤其现在这是我用的第十个假名了——为了防止他们叫错,我可一直没有动过我的名字。如果是贵族王室什么的,我现在都能算是笛捷尔十一世了。”
“……你到底叠了多长的中间名啊。”兰瑟梅罗表情微妙地错开视线,却看到了挂在走廊墙上每张脸都一模一样的十一张画像,下面的人名从最开始的“笛捷尔”一路扩充到目前最新的超长版本,“我已经看到了。”
“那么,首先请笛捷尔先生先冷静一下。”威廉将视线从最后一张画像下面超长的人名上收了回来,笑着对笛捷尔开口,“为了防止在之后的内乱里被波及到,这家集团接下来所有的产业都会暂时伪装成和圣域无关的的状态。”
“具体的工作目前是由威廉负责,之后或许会换人,但我们今天还是来讨论一下你的死亡现场吧。”兰瑟梅罗站起身来,走进笛捷尔明显随着时代不停更新换代的办公室里,“正如之前那封信里所写的那样,直接制造你的失踪或者死亡,对于圣域运营这家集团的需要来说,都是相当不利的。”
“对,所以我的死亡时间选择其实是所有人里最自由的那一个——尤其在普通人社会的认知里,笛捷尔早就已经死了。”甚至精细到给每个假名都办了葬礼的笛捷尔坐到办公桌的后面,看着兰瑟梅罗和威廉在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下,“笛捷尔这个名字是使得这个集团和圣域绑定起来的明确标志……”
“所以,在你走向死亡之前,我们还要先演一出交接集团的戏码。”威廉独自一人坐在双人沙发的中间,像是过去在做犯罪咨询那样慢慢地讲述自己的安排,“当然不可能是和平交接——我想想看……被更大的贵族集团压迫夺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