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勘坐在正对舞台中央的位置,从他的位置往上看,台上的人十分清楚。
他之前没听?她?唱过歌,唯一一次听?她?哼过歌,是她?在家里弹尤克里里,那天的她?令他印象深刻,以至于现在看她?坐在台上,脑海里自然回想起?那天的情境,仿佛与此刻重合。那天她?也是这样?微微低着头,拨弦动作?熟练而随意。
周遭舞台漆黑,光都打在她?一人身上,她?又是一身白裙,整个?人亮得晃眼,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她?的声音婉转低柔。
他一时看得认真,却没仔细听?她?的词,待到?注意起?歌词时,只听?到?几句,“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她?静静坐在那把高脚椅上,未曾抬头往台下看过,直到?她?一首歌唱完,舞台光灭了,旁边李驰才凑过来?打趣道,“行了,别看了,上后头找她?去。”
陆勘没搭理他,想了想又说,“她?这会没空。”
孟鞍唱完拿着吉他还回后台,匆匆回到?下面?找到?正在拍摄的纪灵和小程。
晚上活动办得热闹,连一向腼腆不爱说话的杨和平都上台吹了一段口琴,孟鞍看得出杨和平今晚情绪很激动。
毕竟,这么多年?的青春就要散场了。
不知是不是被这伤感情绪影响,晚会结束关掉摄像机时,孟鞍心情也有些低落。
人群散了,她?收起?器材,和纪灵跟着人流往外走,被人拍了拍肩膀,她?回头见是陆勘,笑了一下,“你坐在哪?”
“三?排中间,”陆勘也对她?微微笑了下,问,“等?会有空吗?”
旁边纪灵闻言,了然地接过孟鞍手?中的器材,“都拍完了,没事了,去吧。”
时间不早,两人没走远,在营区里转了会,刚办了活动,来?来?往往都是人。
一直走到?军史馆后头的一个?小土坡上,才不见其他人。
前两天下过大雨,土壤还湿润,没办法坐,两人都站着,孟鞍看着周围,刚来?这里时,陆勘带着他们逛了一遍营地,也转过军史馆,仿佛没过去多久,一转眼就要离开?了。
孟鞍觉得这半年?过得又快又慢,一路从高原到?这里,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她?昨天才走进高原上那顶小帐篷,又遇见了他。
她?心里正想着事,陆勘从口袋掏出一枚奖章递给她?。
孟鞍回过神,一枚金灿灿的奖章躺在她?的手?心里,黑夜里红色的五角星熠熠发光。
她?看着这枚奖章,她?不知道他在高原上演习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已经知道这枚奖章从何而来?。
奖章放在手?心里变得温热,孟鞍说,“我记得你家里还有几枚。”
陆勘嗯了声。
孟鞍今晚穿了细跟凉鞋配裙子,站久了脚累,现在索性?蹲下来?,陆勘也跟着她?蹲下来?,看着她?把奖章拿远了看。
陆勘看她?有些累,正想开?口送她?回去,她?侧过头问,“一开?始你为什么想当兵呢?”
这个?问题她?问过他们所有人,唯独没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