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很快惊动保姆,她捂着嘴唇惊讶道:“先生您没事吧?”
陆云庭脸皮抽动两下,被镜片遮掩下的双眼阴沉可怖,唇角却勾起平日的温和淡笑:“抱歉,不小心手滑,麻烦您明天再清洗吧。”
保姆信以为真,边念叨“不安全”边拿出医药箱为陆云庭清理伤口。
陆云庭沉默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
保姆以为先生不满意自己的包扎手法,连忙说:“还是等家庭医生过来给您检查吧。”
“不用。”陆云庭声音惘然。
“我只是在想,很多年前也有人为我包扎过伤口。”
披上人皮的时间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忘记那些不堪过往,好像自己真如传闻中所言所为人谦和,儒雅大气的翩翩君子,举手投足间皆是自小培养出的上流阶层气质。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野种。
一个连被父亲接回家都需要母亲献出生命交换的野种。
贵族学校的学生们非富即贵,家里人早就为他们安排好光明的未来,他们从不为课业担忧,整日研究着找乐子解闷,哪个班出了什么新鲜事都能第一时间传遍全校。
刚转学过来的陆家新认回来的大少爷就这样成为学校舆论的焦点。
被当成找乐子的对象也是理所当然。
可怜他的母亲以为被接回陆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一个从村子里走出来没有学历的可怜女人懂什么,从被抛弃的那一天就该认清现实提早离去,可她没有离开,反而抱着孩子在小房子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直到死也没再看见爱人一眼。
陆云庭不怪她,只怪自己的父亲太过冷漠,父亲只给了他一个名字和头衔,相应的一切,包括财产、权利、甚至连一个向外界介绍自己身份的场合都没有。
他在家中过得还不如陆听寒随意养在后院的宠物狗,在学校又能好到哪去。
在一次单方面殴打中,他被一拳打在侧脸,鼓膜嗡鸣声伴随着温热液体流下来,他短暂失去意识。
可能是耳朵流血了吧,无所谓,反正只要别聋了就好。
他倒在地上,麻木地等待结束。
“你们在做什么?!”
偏偏在他最狼狈的时候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勉强睁开眼睛,鲜血糊了满眼,他只能看见来人浅色的校服和清瘦的背影,看上去像个oga。
那几个小混混似乎很害怕oga,眉宇间尽是陆云庭从未见过的谄媚。
oga不耐烦地赶走他们,生气时的语气也软绵绵:“我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校长,你们等着被开除吧。”
陆云庭轻晒,校长出身富贵,早和学生们同流合污,怎么可能会管他这个私生子,oga果然是天真单纯的生物。
心里正想着,oga突然蹲下身子,用手帕一点点擦干净他眼皮上沾到的血渍,他终于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
是一张还未完全长开就足够惊艳的美丽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