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多海捂住鼻子,皱眉道:「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臭?」
赶车内侍陪笑道:「这里是城南大通坊南街第三窄街,住在这里的都是长安最穷的人,乌烟瘴气,脏乱不堪,所以味道重一些。」
张多海心中一动,暗道:「那小子住在这么穷的地方,足见穷困潦倒,
说服他也许不会太难。」
抬头望着身前一扇漆黑破旧的门,道:「他就住在这间板房里吗?」
这条窄街左右都是板房,厨房丶客厅丶寝屋都连在一起,没有庭院,也没有水井,喝水需得使用公用井。
赶车内侍道:「是的。」
张多海朝他打了个眼色,赶车内侍便跑过去敲了敲门。
过了好半响,屋中传来一道机警的声音。
「是谁?」
穷的地方治安也不好,像大通坊这种地方,都会有些不正规的结社,形成帮派,欺压穷人。
故而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也比较警惕。
张多海道:「请问是李义元郎君吗?」
屋中人道:「你是谁?」
张多海笑道:「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你进京是为你父亲平反,故而来找你商量商量。」
屋中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门终于被打开了,门后出现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打量了张多海一眼,瞧出他身份不简单,微微侧身,伸手道:「请进来吧。」
板房内部也有一股子怪味,墙壁都被油烟熏成了黑色,总算地面还算干净。
李义元给张多海倒了杯热水,淡淡道:「寒室简陋,并无好茶招待,请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张多海看了看水杯上的缺口,并未伸手去接,笑道:「在下并不口渴,
多谢了。」
他朝着屋中环顾了一眼,感叹道:「哎,真想不到,武连县公的后人,
竟会生活如此窘迫。」
李义元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沉声道:「阁下认识家父吗?」
张多海笑道:「只是久有耳闻,并未见过。况且前一阵子,令尊的事又闹出不小的动静,长安城只怕人人都知道他呢。」
李义元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多了些希冀之色。
「我正是听说了此事,才来长安。当今圣人英明,并不信女主武王那些鬼话,我决定正月初四告御状,替家父沉冤昭雪!」
张多海感叹道:「李兄弟,说实话,我很同情你,然而你想替令尊李君羡平反,只怕难以成功。」
李义元听了此话,变得十分激动,大声道:「吴王李恪都能平反,我父亲比他还冤,为什么不行!」
张多海压了压手,道:「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吴王李恪的案子,与李君羡的案子,有个很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李义元追问。
张多海朝北面一拱手,道:「李恪的案子毕竟是当今圣人判的,由长孙无忌主导。李君羡的案子,却是先帝所断。」
李义元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不过此事关乎全族命运,他不能不试上一试。
张多海叹道:「圣人是至孝之人,若是帮李君羡平反,便是打先帝的脸面,圣人又怎么会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