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呼吸一窒,他似乎因为她轻佻又瞧不起的话语而隐隐生气,但凝望着她又说不出来。
她唇角挂着被吹乱的发丝,两只脚还赤着踩在河滩上,却因此更像是上仙神女下凡,结结实实踩在地上撑着天。
男人看得愣住许久,仿佛能跟她说上话本身,又让他有种微微发颤的激动。
他又靠近了两步:「龙与蛟天生亲近,既习性相近又能以身供养,若是有蛟作伴,日后——」
羡泽打断他的话:「你是说发情期吗?用不着担心,我身边有人。」
男人又顿了顿。他似乎并没有那么擅长诱骗,也不太会说话,像是为这次亮相预备了很久,但到了台前全然忘了词儿。
羡泽已经耐性不多了,她对蛟的构造还勉强有些兴趣,便抬起下巴道:「你说了几句好处都是蛟的优点,那你在蛟中又有什么长处?难不成你除了是只蛟以外,一无是处?」
她很少说话这么挑衅,但这话似乎是一把刀豁开了男人的肺管子,他吸了几口气,半晌才跟被人戳了一下想起词儿似的,一股脑道:「我有延绵宫室丶有万贯家财,珍宝无数,只是家远道艰,好不容易才来到此处。」
羡泽先是幼稚的跟了一句:「我也有万贯家财。」然后才悻悻道:「你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是什么远地的妖王吗?」
男人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伸手捧出一套串珠组玉首饰,正是许多日前她在闲丰集上看到的。
当时店家有白丶红二色,羡泽觉得那红的与华粼眸色相配,便买了一套放在包囊里,打算回去送给他。
这男子竟然捧出另一套来,是一直都在跟着她?是他以为她喜欢买给自己的,所以想把另一套也送给她?
这就是马匹拍在了龙尾上,羡泽眯起眼睛道:「这组玉看起来有些眼熟,你拿近些让我看看。」
男人愣了一下,前几步还走得利落,越靠近走得越迟疑,羡泽发现不只是说话,他走路也有点怪,像是模仿了什么玉树临风的男子作态,便连走路也要端着玉树临风的架子,连屁股都不肯多动动。
男人走到近前些,羡泽看清他一双在月色下苍白的手,指尖几近透明,手背青筋蜿蜒,有种脆玉浸饱了冷水的感觉。
羡泽抬手碰了碰他捧着的那串珠组玉,她指尖微粉,脸颊被江风吹得泛红,一看便知是阳光下养大的丰腴健朗,面色含笑,也好像是有温柔的眼睛包容——
只可惜她对待外人,从来不会有对众神鸟那般地包容。
更何况这男人躲在暗处的感觉,让她很讨厌。
羡泽捏着组玉的一颗珠子笑道:「我买来也不是自己戴,是要送人的。你给我,不如自己收着,我用不着这些雕饰。只不过不是所有人戴这些都好看,别闹出东施效颦的笑话来。」
她的讥讽,更是让对面的男人陡然攥紧手指,腕处青筋鼓起,他拽着这串珠子,用力到几乎是要把珠子嵌进手掌里。
羡泽看他气性这么大,也兴致缺缺,但毕竟是好不容易见到蛟,她也愿意多说几句。大不了把他抓回去,关到地窖里,好好研究一下蛟的构造以及功能,看看蛟到底能为她做些什么。
男人忽然弓起后背,发出一声难捱的痛苦叫声,似乎头痛欲裂。
她吓了一跳,立刻有了动作,指尖抬起来,从江中飞出几道水绸,立刻缠上眼前的男人。甭管危险还是研究对象,先控制住再说——
那男人挣扎不已,竟然愤怒大吼起来,羡泽没想到他一个人竟然能发出怒涛拍案般的声音,四溢的灵力震得周围地面碎石都颤抖起来。
她一向觉得自己天赋过人,自认修为已经在华粼丶葛朔之上,但她喜欢那俩人天天护着她的样子,于是从未说过自己的本事。
可当下一看,这戴着幕篱的男人竟然有不输给她的本事,她好胜心又起,指尖窜出几道快如闪电的金光,就要洞穿这男人关节。他被水绸腾空裹起,脑袋偏开躲避金光,金光却射掉了他的幕篱,露出下头的一张脸——
第15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