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泽轻笑一声:“说不定我打你几下,心情好了就睡着了。”
宣衡现在是觉得她把玉衡也都砸过了,他眼睛反正也都瞎透了,没什么可失去的,反而面对她更坦荡更无所谓。
他将脸凑过来,故意呼气烦她:“那你别睡了。”
她摸黑抓他下巴,趁乱掐了他好几下。
宣衡嘶了一声:“下手真狠。”
她抓他下巴没松手:“真会烦人。”
俩人几乎同时轻笑起来。在这随着笑声而交融的呼吸里,有两个人无数次斗嘴又莫名和好的那种微妙的气氛,不过随着外头有几位弟子走动的影子从帐帘外而过,二人还是各自偏开了头。
宣衡安静了许久,还是拢了拢她老是被他压到的头发,道:“睡吧。”
……
张师兄端着水打着哈欠从圆厅里走过去,被黑影似的江连星吓了一跳:“……啊!你不睡吗?”
江连星冷淡地望了他一眼,又死死盯向张师兄身后不远处的某个合拢的帐帘。
张师兄回过头去才意识到,这是他师母以及宣衡住的那间。
张师兄一向害怕江连星,不敢与他单独说话,此刻觉得二人相对,他为了不得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拍高情商马屁:“不愧是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这时候还守夜保护师母,这是要床前尽孝啊。”
江连星身上黑焰陡然窜了个火苗,张师兄吓得后退半步:“说你孝子也不行,真是怪了怪了!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是好话不爱听!”
江连星呆呆坐了好半天,他以为羡泽会与他单独多说一会儿话,可她却像是躲着他一般……
难不成就因为宣衡?
凭什么?这个宣衡怎么有脸就直接紧跟着羡泽走进那侧间去?
想到前世宣衡对他的态度和所作所为,江连星从不后悔杀了他。
他记得自己杀了宣衡的时候,师母似乎也迷惘了片刻,甚至可能掉了两颗眼泪。但她想的更多都是如何保护他不被千鸿宫追杀,甚至在擦了擦脸上的湿痕后,教他如何吃掉宣衡体内的金丹,用以增强修为自保。
在师母眼里,自己应该是能比宣衡更重的……吧?
或者说这辈子,他也应该尽早杀了宣衡。
可是师母呢?她会生他的气吗?
张师兄看他眼神阴冷,后退着缩回了侧屋里,江连星呆坐在火炉旁,空气温暖,他灵海却因为近些日子如同沸腾般的魔核而忽冷忽热。
那些被他吞下的魂灵,像是在尖叫着于灵海内横冲直撞,他只感觉到饥渴与刺痛,再也坐不住了,往帐外走去。
羡泽夜里实在是睡不着,那个系统似乎因为江连星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如同闹钟一般时不时就提醒她一下。
她干脆下床,披了件单衣出来倒水喝。
宣衡应该也没睡着,他似乎胳膊动了一下想给她拿水,但意识到羡泽想要自己静一静,就偏过头装作睡着,没有问她也没有起身。
羡泽看了一眼他侧脸,走入圆厅。
马灯昏暗,火炉只有一些微弱的火苗,而她恰好看到帐帘掀开,江连星一闪而过走出去的身影。
她特意设了结界,说暂时不需要人守夜,江连星还是担心安危,出去守夜了吗?
她顿足片刻,也往帐外走去。
羡泽本以为出了帐篷,就能看到他坐在外头的身影,却没想到她扫了一眼竟然没见到江连星。又联想到刀竹桃说过的话,难不成他……在某个地方又变成了爬行的怪物?
羡泽朝着之前发生恶战的树丛方向走去,空气中即将“下雨”的气味,还弥漫着魔修们有些怪异腥臭的血味。她拽起裙摆走入灌木,很快侧耳听到了咔哧咔哧的声响,甚至是她感觉自己的内丹,都像是有种异常的热感与轻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