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暗处,却发现有个在他眼中低劣的半蛇妖,用与他有共同点的舌头,用他从来没有的容姿,戴着跟他有关的首饰,竟勾引了她。
所以他才会毁了弓筵月的脸,甚至在他腹部留下一道跟他肚脐类似的伤疤,嘲讽他没有资格给龙孕育蛋。
哈,痛恨自己作为蛟要孕育龙蛋的他,又会鄙夷弓筵月的半妖身份啊。
羡泽忽然伸出手去,一只手握住了他后颈,另一只手按在了他肚脐处,手指钻进去,轻声道:「那就让我重温感受一下。」
画鳞猛地僵硬。他只在暗处看着她的孟浪张狂,从未真正接触过她,他自认已经胜券在握,可她的举动远超过他贫瘠枯萎的想像。
羡泽也有些惊异于指尖的干燥温暖。
这是类似于育儿袋般的构造,暖的像是皮肤相贴的拥抱。
她甚至好奇地将半个手掌都探进去,他则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一声似野兽似龙吟的吼叫。画鳞周身骤然被黑焰覆盖,整个人化作黑蛟,朝她扑了过去,羡泽也不甘示弱,昂首化身龙形,与他缠斗在一起!
他化身为蛟,身上有多处血肉模糊,还有些似吞噬无法消化的物品后的臃肿凹凸,但他腹部的育儿袋缝隙还在,甚至因为没有鳞片的保护,而更显眼了。
羡泽的龙爪还在他体内,显然刺痛了他,应该是这里对蛟类来说是极其脆弱的地方。
但他有种不顾死活的倔强与狠意,硬生生挣扎,一龙一蛟,一金一黑纠缠着。
羡泽后爪死死按住它尾巴,一只前爪握着它脖颈,另一只前爪则在他体内张开。而他的两只爪子则死死扣着羡泽胸膛失去护心鳞最脆弱的皮肉,抓挠的她皮开肉绽。
看似四爪占了上风,可她鳞片上却被涂抹上他周身的黑色冥油。
二人越绞缠越紧,他的皮肉也被她旧伤处翘起或破碎的鳞片而割伤,他们的血交汇流淌,溢出在这红被之上。
她吃痛尾巴扫向床帐,想要用头顶的角去撞他,却发现他头顶本来也有一只独角,可是被人从根部割断,只留下丑陋的伤疤。
这是彼此都觉得不算高明的缠斗,可二人都有种要以此不死不休的感觉。
他喘息中轻笑道:「你弄伤了我,待你脱离幼龙,真正长成为龙的那一天,就没人给你孕育龙蛋了。天下的蛟已经被我杀光了,要等一只蛇妖沉于深潭成长为蛟,恐怕要再等数百年,你等不起了。」
羡泽冷笑道:「你拿来跟我求饶的筹码,只剩下能养孩子这一点了吗?别忘了江连星也是蛟,甚至还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部分。」
画鳞被她缠绕的皮肉发烫,烫得不像是一只水生的大妖,他突出倒刺长舌,呼呼笑道:「他不过是我身上最多余的一部分。不过,他也非死不可。」
他忽然张开口,朝着羡泽门面上喷吐出大团黑雾。
羡泽一惊,立刻罩起结界想要屏息。
但结界似乎察觉出这黑雾不算危险,竟然并未完全阻拦,还是有一团笼罩在了她面目之上。
羡泽嗅出熟悉的味道:……是黑烬!
她不管这黑烬是否会伤害她,都吸入一口,也紧贴着画鳞喷吐到他面前,他想要躲避,却被她她身形骤然绞紧,勒的画鳞体内的肋骨甚至发出断裂的声音。
一龙一蛟仿佛就要这样彼此嵌合在一起,直到一方先力竭或碎裂,随着画鳞发出的哀鸣与亢奋的呼吸,羡泽只感觉眼前的视野愈发模糊。
她几乎感觉数百年前的血腥气夹杂着微风,吹拂在她脸上,而视野之中,那只割掉角也没有鳞的黑蛟,也似乎陷入了同样的幻觉之中。
羡泽看到了一片在夕阳下的蒲苇,而远处,正有如天神怒火般不讲道理的洪水,侵吞没过壮阔平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