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了忌使在外城泥泞的街道上飞身抓人,带走的都是修为不低的精怪或魔妖;也见到了大批用锁链丶铁笼囚禁的魔修甚至是凡间修仙者,被鱼贯带入内城。
内城的水从外城的沟渠中漫溢出来,污水四处流淌,空气潮湿甚至涌动起层层白雾。
羡泽发现外城的居民对于这些混乱,既惊恐又麻木,恐怕这样的恶化与不安定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与水雾一同弥漫的还有汹涌的魔气。
对她而言,周围氛围令她汗毛直立,堪比魔主在她头顶呵了一口气。而对于周围的魔修们而言,就是流淌的蜜和奶,他们密密麻麻靠着内城城墙,发痴迷醉的吸入这些魔气。
怪不得那么多人会赶来照泽……
羡泽还想进一步打探的时候,照泽外城下起了大雨,二人不得不先返回暂时居住的三层小楼。
然后他们就发现,锺霄在二人都不在的时候,又来给华粼压制记忆,地上还有着阵法的痕迹——
……太贴心了吧锺宗主!不用这么贴心也可以的啊!你一下子就把这个房间变成了那种不亲嘴不能出去的小房间了啊!
房间已经因为外头昏天暗地的雨水而如入夜般,氛围也一下子变到了日与夜的边界。
羡泽抱着膝盖:「雨好大。」
这些冥油包裹泥沙的雨水,夹杂了大量的水汽,有些像是凡间浑浊的泥雨,剧烈的落下,恐怕要造成照泽外城的混乱与死亡。
江连星:「是啊。」他正跪坐在华粼的床垫边,给华粼翻了翻身,敲按后背丶活动手臂。
羡泽托腮坐在床上看着他,心里感慨真是孩子大了撑起整个家。
……当然不止是这个方面的孩子大了。
羡泽看向床头,江连星用的都是最普通的黄烛,因为灵力点灯容易引来妖物魔修,魔油做灯又容易干扰修仙者夜间的调息。但就因为这平实的灯烛和黄铜烛架边冒着热气的茶杯,让棉布帷帐和木架床框的屋内有种民间过日子的意味。
房间里的空气随着二人的沉默,以及外头的大雨而愈发凝固。
羡泽脑子里都快是胡思乱想,要不干脆扮演寂寞女人,说什么夜里果然还是要前夫陪,然后去找已经跟张师兄一个屋的宣衡挤一挤。
如果没眼力劲的张师兄大嘴叭叭的要问,她就说她跟宣衡在床上探讨高深乐理。
正这么想着,江连星站起身,朝她床头走过来:「睡吧,我把窗户关上了,下雨的声音就不会那么响了。」
……好像已经很难开口了。
尴尬有时候就像是一条看似平静但湍急的大河,你困在其中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时候,就已经被冲到下游了。
明明那灯烛她手指隔空捏一下就能灭掉,但羡泽还是下意识的踩在脚踏上探身去吹灭,而江连星走过来似乎也是想吹灭灯烛。
二人同时靠近了床头的蜡烛,在他们双目对视察觉到彼此动作重复的一瞬间,也都吹了口气。
蜡烛一下子灭掉,屋内昏暗下来。
二人在原地没有动,仿佛彼此的气息仍然吹拂在脸上。
江连星:「……啊,其实可以不用吹的。」
羡泽退回床铺上:「哈,对啊,忘记了。」
羡泽躺倒下去,合上窗帘,她听到江连星熄灯躺下的声音,他个子那么高了走路声音却很轻。
她瞪大眼睛看着床顶,毫无睡意。
不能睡啊羡泽不能睡啊!
不对丶应该睡着了就不要醒了。不醒过来丶不知道这些,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她内心翻腾,周边却很安静,羡泽只觉得既别扭又困惑。
她对身边男人的态度,基本就是好吃的丶好看的丶好用的。能从这三个功能发展成走进心里的亲密关系,说到底也就那么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