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泽看他穿的棉布衣衫,在弯腰的时候还能透出脊梁鱼骨般的凸起,显然营养是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的。
羡泽道:“背篓里有桂花糕,你拿去跟华粼分着吃吧。”
江连星有点过于懂事了,拿出来之后立刻道:“师母先吃。”
羡泽被噎得心有余悸,露出慈母笑容:“师母不爱吃。你拿去吧。”
江连星眼里泛出感动,但他还是有点害怕华粼,最终是把纸包放在华粼窗台上,远远叫了一声“师兄”,自己一口没吃就跑了。
羡泽也没顾上他俩,她跟葛朔陷入了某种似尴尬似默契的情绪中,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忙活什么,几个走神之间竟然就到了夜里。
葛朔沐浴后穿衣服总是松松垮垮的,他打着哈欠端着灯烛坐到床边来,俩人又是一言不发的脊背靠在一起。
他躺下来的时候,故意使劲儿把她往床内侧挤。
羡泽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回来一路没跟他说话,他心里慌了,就想这样犯贱,被他骂一句也算是打破了僵局。
可羡泽抱着被子真就往床里缩了缩,故意不搭理他。
葛朔更慌了,他回头看了她背影好几眼,悻悻的往床外挪了点,自顾自的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夜里有点冷。”
羡泽背对着他憋笑,不说话。
他困扰又无解的挠了挠头,也不说话了。
灯烛灭了,他听见身后很安静,羡泽如今因为魔气侵扰金丹核心,能够驱使的灵力愈发弱了,她也变得嗜睡,甚至有时候像是凡人那般一日三餐不可少。
就在葛朔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忽然一双冰凉的脚塞过来,贴在了他的小腿和脚背上。
葛朔:“?”
她瓮声瓮气道:“我脚冷。”
葛朔转过身来,道:“你面朝过来。”
她表情百般不愿似的转过来,眼睛还半闭着,葛朔兜起她的脚,搁在自己大腿上:“勉为其难给你暖一会儿。你怎么回事?以前身上不都跟个小火炉似的吗?”
羡泽脑袋埋在被子里,她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最近不大好。”
岂止是不大好。葛朔能感觉到,她金丹碎裂四十多年都未能修复,如今仅剩的力量都用来抵御心中逐步扩大的魔气。
她已经虚弱的不像当年那为所欲为、金芒万丈的龙了。
羡泽也一直跟华粼和江连星说她是毫无灵力的凡人,两个孩子都没有怀疑过,足以见得她当下气息微弱。
葛朔有一种亲眼看着爱人走向虚弱与末路的恐惧。
神鸟的寿命本来就不能与真龙相比,大多数神鸟都只是应龙成年前的伙伴,葛朔甚至觉得如果用他的命去换羡泽恢复如常,他一万个愿意。
但他很害怕羡泽脸上露出落寞或难过的表情,所以这些几乎让他难以安眠的忧虑,他说不出口,只能每天用各种没头没脑的玩笑话与陪伴,让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羡泽这会儿蜷起身子拿脚踩着他的大腿,他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腿,膝盖并紧。
羡泽把脸从被子里拔出来,鼻翼两侧被憋得有点红,她脚趾压了压,道:“别使劲儿。你放松的时候大腿还是有点肉的,一使劲就干巴巴跟柴火一样。”
葛朔一直手在被子里握住她脚腕,另一只手捂在额头上遮住眼睛:“拿开拿开,还挑剔,你别踩了。”
羡泽:“不行。我脚冷。”
葛朔:“我拿手给你暖吧,别乱踩——唔!”
他突然蜷起来,额头上青筋凸起。羡泽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乱踩乱踹不小心蹬到哪里去了,面露尴尬愧疚之色,她清清嗓子:“没、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葛朔脸埋在枕头上,疼得脖子都红透了:“……你快把我踩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