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的细雨在玻璃窗上滑下一道道弧线,雨水拍打窗子声音叮咚清脆。宁兮躺在床上,揉揉干涩的眼睛,把手里的单词书放到床头准备睡觉。朦朦胧胧的,想起程琛轻触她耳垂时说的话。“怎么叫得这么好听?”脑海里浮现他那张冷白不羁的脸,眸子风情氤氲,唇角勾起,笑得蔫坏。藏着坏的冷欲感……被子蒙过头,宁兮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打断乱七八糟的想象。被子里黑暗安静,莫名地,她想起云庭老师和她说起的关于程琛的话。她翻出被子,抓来手机,抱着好奇心百度【北川第十四届演讲】……关键词刚打出来,就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词条【北川第十四届演讲大赛一等奖程琛】。啊?程琛吗?是她认识的那个程琛吗?她的视线定格在词条上,茫然了许久,才手指颤抖着点进去。里面有一段视频和大段大段的介绍。看时间,比赛是四年前,他们初一的时候。宁兮回忆了下,当时初一确实有一场三年一次的中学生演讲比赛很火,不少同学争先恐后报名,但她当时性子敏感、不敢在人前说话,也就没怎么关注。她点进视频去看,视频里是一段四分钟的冠军程琛个人剪辑。有点不敢相信似的,她坐直了身子,瞌睡虫都跑没了。视频里的少年比现在矮一些,一身白衬衣西装裤,站得挺拔自信。白炽闪光灯打下来,他冷白色的皮肤稚气了些,但眼里的傲气和自信比现在更盛。演讲时字字激昂有力,像是自带光芒一般,所有的视线都能被他吸引。是一场关于自信力的演讲,他的衬衣下摆挂着‘21’号码牌。末尾,他说:“我们都是向阳而生的向日葵,即使脚下是泥沼,周围是黑暗,却总能等来日出的那一刻。”他也喜欢向日葵吗?怎么从来没说过?宁兮把这段视频再看了一次,他提到三次‘向日葵’,一定是也喜欢的。也许,她自己都快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向日葵的,没想到程琛也是。大概是爸妈离婚前那段时间吧?当时她小学寒假放假,家里无人黎晴把她带来医院,黎晴在住院部工作,她在楼下和几个同龄小孩子一起玩。有残了半条腿每天出来晒太阳的男孩,有烧伤半张脸整天哭哭啼啼的女孩。还有一个男孩很特别,他没生病,是家人每周要来精神科复查,他是跟着来的。男孩很拽,每次来都坐在长椅上数石子,一副傲然不可亲近的样子。那天,长椅爆满,宁兮抱着大白鹅坐到他的长椅上,才想和他商量,就见他回过头,有点不大高兴。“这条椅子,我先占了的。”言外之意你要起来。但当时宁兮听不出话外音,眨了两下眼睛:“我知道呀,但椅子这么长,我就只坐一点点。”说着,垂着的两条小腿晃了晃。“……”男孩有点无言,但也知道是公共资源,就没再说话。没想到旁边的女孩蹭一下,蹭一下地挪到了他身边,他扭头时,女孩都快贴上他了。“你怎么过来了?”他挑眉问。宁兮没回答他,反问:“你是不是不大开心?都不和我们一起玩。”声音乖软又稚气。男孩被她气笑了:“我为什么非要和你们一起……”突然,他后半句硬生生咽了下去,因为旁边的女孩小手覆在了他的唇上,奶呼呼地给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宁兮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瓜子:“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种下去能长出向日葵。”男孩诧异地看着她,她把手放下来,男孩问:“向日葵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妈妈说是一直向着阳光的花,或许还可以许愿。”“真的吗?”男孩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那我们快点种下去。”两人在树下挖了个坑,男孩明显有了希望,心情都变好了。他像模像样地跪在树坑旁,问:“你要许什么愿?”宁兮:“我没想好,你先许吧。”那年她家庭和睦,没什么特别的愿望。“行,”男孩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希望妈妈的病能快点好起来,下周不要再来这个鬼地方了。”“希望爸爸能时常回家陪我们。”男孩声音稚嫩干净,说完了,扭过头问:“我许两个是不是有点多?”宁兮抓着耳朵想想,说:“那我把我的分给你好啦。”男孩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盯着她看了好半晌,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念念,你可以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