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斓悄悄掀开车帘,只见那青铜面具男人单手驾车,腰间软剑随车身晃动。车窗外掠过成片松林,显然马车已出城多时。
红花突然扯她袖子,语气紧张:“别跳车!会摔成肉饼的!”
“谁说要跳车了?”卫斓缩回身子,压低声音道,“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二对一,这样……那样……他就会……”她凑到红花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眼神里满是狡黠。
红花眼睛越瞪越大,疑惑道:“这能行吗?”
卫斓眨眨眼:“总得试试。”
天色已晚,马车在路边一家客栈前停下。面具男掀起车帘:“今夜在此歇脚。”
卫斓抱着木箱跳下车,一路的颠簸震得她浑身骨头都在作响。桓影伸手来接木箱,卫斓下意识往后一躲。红花掐了她胳膊一下,卫斓这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把箱子递过去。
“就这么宝贝?”桓影掂了掂木箱。
卫斓梗着脖子没搭话,跟着红花快步走进客栈。背后始终有道视线如芒在背,她突然转头,发现桓影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似乎生怕她会跑掉。卫斓清了清嗓子:“那个……大侠怎么称呼?”
“桓影。”男人握剑的手紧了紧。
“桓影,你好,我是卫斓。”卫斓自我介绍道,语气尽量轻松。她见桓影没有反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痛苦和失落。卫斓没再细究,拉着红花进了客房。
半刻钟后,伙计送来四菜一汤:青椒炒腊肉、清蒸鲫鱼、蕨菜炒蛋、油焖春笋,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腌菜汤。红花叫住伙计:“来壶酒。”
伙计很快拿来一壶酒。卫斓试喝了一口,觉得酒味很淡,便取出小瓶酒精兑了进去,直到酒味接近白酒的浓度。她抿了一口,辣得直哈气,又掏出一包麻醉粉撒进酒里,酒液顿时泛起细小的泡沫。
她轻哼一声:“让你迷晕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红花还是有些担心,迟疑着开口:“我去叫他,他真的会来吗?”
卫斓分析道:“看他那模样,对我似是十分熟悉,多半是我原先的故人,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她晃了晃酒壶,皱眉道,“再说他往北走,明义哥他们都在南边。趁现在还没离长沙太远,今日不行动更待何时?”
红花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我这就去!”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准备按照计划行事。
红花出门后,卫斓盯着桌上的酒壶,手心全是冷汗。那桓影看起来单手就能扭断人脖子,真能药倒他吗?
她抓过自己那杯酒,灌了两口壮胆。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下烧,这具身体的酒量太差,才两口脸就烫得厉害。
木门“吱呀”一声响,桓影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他目光扫过卫斓发红的脸颊,喉结动了动:“一喝酒就上脸,倒是没变。”
卫斓腾地站起来,木凳在地板上擦出刺耳声响:“坐、坐啊!”她把掺了麻醉粉的酒推过去,“我好多问题想问你,我们边喝边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强装镇定。
桓影坐下,却不动酒杯:“想问什么?”
“我真失忆了!”卫斓撑着桌面往前倾,“你突然绑人,违反《大明律》知道吗?这叫拐带人口,要判刑的!”声音越说越虚,底气不足。
桓影突然轻笑出声,指腹摩挲着剑柄雕纹:“接着说。”
卫斓被这声笑激得往前探身:“所以……能不能放我走?就当你没遇见我?行不行?”
“巩云容。”三个字像冰锥钉住她所有动作。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画像展开来,“乐安公主独女,驸马巩永固掌上明珠。崇祯十二年十月坠崖失踪。”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寸,“装成刘家养女,学医剖尸,出书办学,闹这么大动静,身份若是暴露了…”
看着画像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卫斓心脏狂跳。她早已习惯了目前的身份,突然砸下来的郡主身份像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巩云容……竟然真的是巩云容。那块刻着“有容”二字的玉佩,那鬼说她和巩云容灵魂互换了。她真的是巩云容,是大明的郡主。
“你到底是谁?”她攥紧桌沿,声音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