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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夜沉铁拂(第1页)

货栈彷佛巨大的迷宫,一座座仓库鳞次栉比,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人声犬吠以及货物挪动的声音。管事的停在一座货仓,躬身道:“公子,到了。”王扬取出一串钱来,微笑说:“刘管事辛苦,我们自己进去就好。”管事虽早知王扬会打赏,但还是惶恐接钱道:“公子哪里的话!可折煞小人了!!!”扑克脸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一幕,对王扬更生厌憎。仓库很大,一进门,一股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一箱箱货物摆成好多个方阵,纵横交错。由于太暗的缘故,扑克脸也看不清这个方阵到底有多远,只有天窗里投进来的月光和王扬手中的灯笼,能勉强为附近区域带来一点光亮,更多的地方都隐没在黑暗中,只能勉强看见一座座小山似的轮廓。“粮食在哪?”扑克脸问道。“前面。那就是。”王扬伸手指了指。扑克脸眯着眼走近,看到垒起来一人多高的粮袋,金色短剑从袖中滑出,割破其中一个袋子,里面的东西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不是粮食,是沙土。噗!灯笼乍灭!黑暗如潮水般袭来,瞬间将四周淹没!扑克脸意识到不对,听声辨位,身影如飞,向王扬退走的方位猛地窜出!只差一步便可以抓住王扬!此时一道劲风袭来!寒芒射眼,闪出一片雪亮!扑克脸闪身而避!一口气尚未喘匀,雪亮的锋刃又至!响振摧风裂,影堕落寒星。霜锋在黑暗中泛着幽幽冷光,急如星火,快似雷霆!招招夺命,步步惊心!逼得扑克脸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竟一连退出七步!第七步时,对手攻速减慢,扑克脸看准机会,凝神定气,挥剑上削,一举荡开锋刃!可那锋刃只是稍稍一扬,紧接着便如甩鞭般直坠下来!势大力沉!扑克脸用剑一架,被震得手臂发麻,再退三步!此时他已退过天窗分界,气喘吁吁,全身肌肉紧绷,攥着剑柄,死死盯着对面,不知道从那片黑暗中会走出怎样可怕的人物!月光透过天窗,如银练般倾泻而下,将这片区域从黑暗中隔绝出来。在这如水的月色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黑衣似墨,俏脸如冰,手中赫然是一条黑漆长槊!“是你!”扑克脸惊呼出声。“怪不得,怪不得你的剑使得那样重!你使的就不是剑,是马槊!碎玉崩云,练得这样好,陈天福是你什么人?”槊,又称马槊、马矟。乃中古时代,马上长兵之首。矛长丈八尺可曰槊。槊长于矛,难练难工,非世传其法,不易精到。好的马槊非常难制,需以柘木为芯,外贴薄竹片,缠麻帛加固,再上漆晾干。此法名为“积竹木柲”,需要细致精湛的工艺,制成则仅凭握杆,即可碎砖断石。更上等的马槊则还要多次重复上漆晾干和缠布的过程,有时仅是做槊杆便要几年的时间。故而非名门大族、军将世家,难致良槊。再加上它实在太长,不便携带,所以为军中专用于战阵,或为名门子弟艺玩,而江湖不传焉。长江以南,槊有三家。一是河东柳氏柳世隆的柳公槊;二是沌阳县侯周盘龙的盘龙槊;三是禁军骑将陈天福的陈家槊。陈青珊自幼练槊,尽得父亲真传,原本有自己的马槊,可自陈天福死后,陈青珊飘零江湖,无法携带此等长杆兵器,便只能弃槊用剑。现在手中这柄缠铁黑漆槊,名为“夜沉铁拂”,是王扬向巴东王要的上等马槊。当时王扬献策开常平仓,借机向巴东王提出两个请求。第二个请求便是要巴东王赠一柄良槊。此时陈青珊持槊而立,只有一句话:“弃剑。”声音在寂静的仓库中如冰棱飞坠,不容余地。扑克脸没有任何迟疑,身形纵跃,向大门方向奔去!陈青珊手腕一动,长槊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黑色的闪电,眨眼间便截住扑克脸去路。扑克脸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虚晃一下,如苍鹰般突然折回,企图从另一侧逃走!可长槊抡圆,片刻后便如影而至,再次横在扑克脸的去路上!扑克脸左右奔突,往返跳跃,彷佛狡猾的狐狸,试图突破槊网的封锁。可陈青珊的长槊如泼墨大雨,滚走奔雷,槊身带起的劲风吹得周围尘土飞扬,将扑克脸牢牢困在一隅之地!马槊耗力,王扬见陈青珊虽占上风,却始终不能取胜。计上心来,从陈青珊背后方向的木箱后走出,叫道:“无前!还不认输?”黑汉大惊,赶忙奔出,持刀挡在王扬面前。扑克脸正觉难支,忽见王扬,仿佛看见最后一丝希望,大吼一声,向王扬跃扑而去!陈青珊看准时机,手腕一挑!横槊侵天,刃寒耀月,槊杆噗的一声击在扑克脸的胸膛上!直接将他打落地面!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扑克脸口中吐血,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还挣扎着想要站起,陈青珊的槊刃已横在他的喉间。黑汉跑来,踢掉扑克脸手中短剑。王扬这才走近,面带笑容:“小珊,辛苦了!”陈青珊本来冷眸横槊,一副清冷女侠的模样,听到王扬开口,瞬间破防,想摸剑鞘,但发觉没带剑,马槊一来容易失了分寸。二来还得用来制住扑克脸,便只能气鼓鼓地瞪了王扬一眼。扑克脸一直僵硬的脸,此时竟露出些笑容,只是他满嘴鲜血,长相太僵,再加上月光这么一照,笑起来实在有些瘆人:“崩云碎玉嘿嘿,好厉害这一招可以用在剑上,只是短剑不行,那日你用的是三尺六寸的剑,若是能使出崩云碎玉的七分意蕴,我便不可能那么快就赢你。但你剑使得太重了,不对味。”王扬道:“无前,我现在——”无前仿佛没听到王扬说话一般,只是看向陈青珊,继续说道:“我觉得你那天不是故意要隐藏槊法,而是你根本不会用剑。会用剑者,迫则能应,感则能动,变无形像,复柔委从。你的剑使得太重了,完全照搬马槊,路子从一开始就错了。今夜你若非占了兵器上的便宜,否则赢不过我。”陈青珊看向王扬,好像答扑克脸的话需要王扬允许似的。王扬哭笑不得:“说吧说吧。”陈青珊道:“我的确不擅长使剑,爹爹说,学剑要灵性,学槊要苦功。但剑练得再好,也得被长兵压一头。就像游侠刺客,也会被将军压上一头一样。”扑克脸边咳边笑,身体颤抖着,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笑了几声后呛出一口混着唾液的鲜血:“说得对,现在已经不是剑的天下了,更不是游侠刺客的天下。”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拉动。他缓缓抬起手,在黑汉和陈青珊警惕中,抹了一下嘴角鲜血:“不过剑道至于精微,未必真就不如长兵了。青州曲成剑、淮南雷子高、当阳邓元起、兴世馆陶通明、北朝阳敬安、杨罗汉,天下之大,如何没有能以剑破槊的剑客?我经此生死一战,若再假三年,崩云碎玉,困不住我。”“你觉得你还有三年吗?”王扬问道。扑克脸不理王扬,继续和陈青珊说:“其实剑走轻灵,槊行刚猛,最开始的时候我若不是失了先手,未必没有机会近你身。我最后那三招你看明白了吗?知道那是哪一家的剑法吗?”陈青珊冷着脸不说话。扑克脸咳了几声,艰难问道:“你知道吗?”陈青珊沉默。扑克脸有些恼怒,声音也变得尖厉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陈青珊扭头:“你不回他的话,我也不回你的话。”扑克脸喘着粗气,这才正眼看向王扬,王扬正在微笑。————————注:1《南齐书·沈文季传》:“军还,上闻之,收军主前军将军陈天福弃市天福善马槊,至今诸将法之。”2马槊是中古时代骑将最:()关于南朝贵公子是我冒充的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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